中午,房老板來了。甄紅說:禿協會長,你整天嘴裏不幹不淨,罪孽深重,我給你提供一個贖罪的機會好不好?房老板說:好哇,我想積德行善當菩薩,一直找不到機會。甄紅就把陸小梅的事說了,讓他考慮一下,能不能幫幫這個女孩,說如果每月發給陸小梅千兒八百的,她就有治脫發的錢了。房老板笑一笑:你那麼可憐她,給她免費治不就得了?這話把甄紅問住了。她紅著臉說:我不是還沒富到那一步嘛。房老板說:我就富到那一步啦?我在銀行裏還有八十萬貸款呢。甄紅說:我不是讓你作慈善事業,是讓她給你打工!房老板說:我開的是貿易公司,她是學計算機的,我公司裏用不上呀。見他這麼說,甄紅搖搖頭,長歎一口氣道:唉,算了算了,我不操這個心啦,反正我又不是毛主席,不能把億萬窮人都救出苦海。
看來鞠功的文章產生了一些效果,這一天先後有六個脫發患者來店裏谘詢,四個男的都是脂溢性脫發,兩個女的都是斑禿,其中有兩男一女當即決定來做理療。那個女的姓費,三十出頭,長得還算漂亮,可是頭上禿斑累累,有的已經長出了一層毛發,有的卻是剛剛形成。甄紅從沒見過這麼嚴重的斑禿,就問她生活中遇到了什麼事情。那女的起初不肯說,後來講了,說她做生意的丈夫一年前失蹤了,同時失蹤的還有丈夫的一個女雇員。一年來,她跑遍全國去找,可就是找不著。上個月,有人說在雲南見到了那對狗男女,可她去找了半個多月,連個影子也沒見到,隻好又回來了。說到這裏,女人一聲聲向外籲著長氣,仿佛她的胸肺是一個巨大的風箱。
聽了她的訴說,甄紅忽然得出一個結論:男女兩性都有脫發的,但原因截然不同:女的多是因為遭罪,男的多是因為享福。一點兒不錯,就是這樣。看看這位費女士,再想想陸小梅,想想管勝男,哪個不是讓煩惱弄得落發紛紛。再看看那些男的,多數是吃酒撈肉,才搞得腦袋上冒油,把頭發的營養管道給生生堵死。
甄紅這時想起來,那個管勝男已經有三天沒來了。理療時斷時續,效果無法保證。如果她的斑禿長期不愈,就她那個脾氣,怎麼能跟爾首烏罷休?不行,必須給她提個醒兒。於是,把費女士送走之後,她就走進裏屋給管勝男打電話,問她這幾天為什麼沒過來。管勝男說:咳,我在青島呢,都快忙死了!甄紅隻好說:那你回來之後趕快做嗬,不然保證不了效果。管勝男不耐煩地說:我明白我明白,我回去之後馬上找你!走出裏屋,把管勝男的情況一說,小艾撇著嘴說:哼,全中國就她忙,比溫家寶還忙!小石說:也不知她出差在外,還吃不吃藥,如果連藥都不吃,那就更不好了。甄紅就又回到裏屋打電話,想叮囑管勝男一下,但是她的手機老占線,連撥七八遍也不通,隻好作罷。
這時,有一個電話打了進來,一個男的說:請問,這是爾首烏嗎?甄紅說:是。請問你找誰?男的說:我找甄經理。甄紅說:我就是。請問你是誰?男的說:我是林一木。甄經理,我們曾經見過麵,你還記得嗎?那天晚上郗小姐請客……甄紅吃驚地道:啊?你是林總呀?想不到想不到!哎,你找我有事嗎?林總說:今天晚上我想請你吃飯,你看可不可以?一聽這話,甄紅更加吃驚,結結巴巴地說:可,可以呀。林總說:那好,晚上六點鍾,我讓司機到爾首烏接你。甄紅說:謝謝謝謝。哎,郗美麗去不去?林總說:我隻請你一個人,你也不要把這事告訴郗美麗。甄紅說:好的好的。接著,林總問爾首烏在什麼位置,甄紅向他講了。
放下電話,甄紅恍恍惚惚,心想,一個億萬富豪要請我吃飯,這不是做夢吧?看看窗外陽光明朗,聽聽店堂裏小艾小石在說說笑笑,她遂明白,這不是夢,是一件實事兒。那麼,林總為什麼要請我吃飯?為什麼光請我不請郗美麗?她想來想去,心髒突然騰地一跳:哎喲,林總不會是對我產生了什麼邪念吧?這念頭剛一出現,她又立即作了否定,捂著臉羞笑起來:大富豪想玩女人,什麼樣的美女還到不了手,他能看上幹幹瘦瘦又老又醜的甄紅?
雖然想不明白,但是赴宴的準備工作不能不認真去做。她早早上樓,給兩個姑娘做好飯菜,然後洗了個澡,化了個淡妝,換上從家裏帶來的一身套裙,看看時間快到六點,就到樓下去等。剛走到樓下,小艾舉起手中的理療儀歡呼起來:噢!經理好漂亮哦!正接受理療的一個高老板說:甄經理,你這是要去參加國宴呀?甄紅說:差不多吧。這時,一輛大黑轎車停在了門口,英俊的年輕司機下車後向著店裏微笑點頭。高老板吃驚得張大嘴巴道:大奔呀?厲害厲害!甄經理,這是來接你的?甄紅說:不接我接誰?說罷,就揚著臉走了出去。
甄紅雖然不無得意、頗有派頭地走出店門,可是一到奔馳轎車旁邊腿卻軟了,要不是司機及時地給她開門,讓她進去,她差不多都站不住了。到了車上她覺得頭暈目眩,隻好閉上眼睛坐著不動。過了一會兒不太暈了,睜眼看看車裏,這也豪華,那也高級,她感覺像騰雲駕霧一般。好在時間不長,車子就停在了酒店門口。司機說:女士,林總在二樓巴黎廳等你,請。甄紅下了車走進去,感覺這家酒店比郗美麗請客的那一家更加高級,如果要找好詞來形容,那隻能叫做“金碧輝煌”。
走上二樓,找到巴黎廳,站在門外的漂亮女孩立即將她領進去,說:林總,客人到了。甄紅看見,林總穿著體恤和短褲,從沙發上站起來笑著說:甄經理,勞你大駕了。甄紅拘謹地說:林總可別這麼說,您請我吃飯,我真是受寵若驚呢。林總哈哈大笑:什麼受寵若驚,不就是一頓飯嗎?來,請坐!說著自己坐到了一個位子上。聽他這麼說,甄紅感覺輕鬆了一點,就到林總的對麵坐下。
甄紅坐下後才注意到,她麵前是一張長方桌,桌子上放了鮮花,還放了幾個燭台。這時,服務員擦燃火柴,將蠟燭一根根點亮,接著將房間裏的電燈滅掉幾盞,一種氛圍就濃濃重重地讓甄紅感覺到了。甄紅想,怎麼形容這種氣氛呢,那隻能叫做“典雅浪漫”。
服務員又問林總用什麼酒水,林總說:到了巴黎廳,就喝法國酒唄。來一瓶波爾多幹紅吧。服務員很快拿來一瓶帶外文的葡萄酒,打開,給兩個杯子分別倒上。甄紅看看麵前的半杯紫紅,說:這酒挺貴吧?服務員說:這一瓶五千二百元。甄紅“啊”地叫了一聲,呆呆地看著林總說不出話來。林總笑了一笑:貴是貴了點兒,可是法國人能喝,咱們就不能喝?我記得,市中區雲南路上有一家經營法國酒的商店,門口寫著這麼一句廣告語:舌頭帶你去法國。來,咱們也去一回。說罷就向甄紅舉起杯來。甄紅隻好顫抖著手端起杯子,和他碰一下,然後放到嘴邊。她喝下一小口,沒顧得上品味那酒,隻在心裏算賬:我喝的這一口,大概就值上百塊。
接著,林總和甄紅攀談起來,問她原來是幹什麼的。甄紅說:原來當老師。林總眼裏放出光亮:是嗎?我也是,我幹過七年呢。甄紅問他在哪裏幹,林總說,在明理縣,而且還是當小學老師。甄紅說:我就是小學老師呀。林總我跟你實話實說吧,我現在還是當著小學老師。林總問:那你這爾首烏是怎麼回事?甄紅就和他說了自己開店的緣由和經過。林總聽後,沉默片刻,說:你和我當年一樣,也是不那麼安分。甄紅問:你也是辭職下海的?林總點頭道:對。
說話間,服務員把菜一樣樣端到了桌上。有一個湯碗裏,盛著一個暗黃色、橢圓形的東西。甄紅不認識,羞笑道:有個順口溜說,九等人,是教員,山珍海味認不全,這話說得一點不錯。林總,這是什麼?林總說:這是澳洲鮑魚。甄紅端詳一下,說:它不像吃人的樣子呀!林總笑道:是誰告訴你它長了個吃人的樣子?甄紅說:是郗美麗。哎,林總,你今晚請我吃飯,為什麼要對她保密呀?林總搖頭道:她把我當成一條大魚,老想釣我,我不想見她。甄紅點點頭說:明白了。她停頓片刻,看著林總問:林總,那天你沒拿我的名片,今天怎麼能給我打電話呢?林總微笑一下,說:我這人有個特點,就是特別能記電話號碼,聽一遍或者看一下,一般都能記住。甄紅吃驚地道:哦,這就是說,那天你看了一眼我的名片,就記住了我的號碼?林總說:差不多。甄紅說:你今天打的是店裏的電話,那你說,我的手機是多少?林總立即說了出來,而且一個數字也不差。甄紅吧嗒一下嘴,說:服了服了,我還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高人!我敬你個酒!她舉起酒杯,林總響應,二人“當”地碰了一下,將那些燭焰都震得搖搖擺擺。
林總一邊喝酒吃菜,一邊又問爾首烏治療脫發的方法和原理,甄紅一一作答。等到飯吃得差不多了,林總說:甄經理,我有一個熟人,他脫發很嚴重,你給他看一看好嗎?甄紅說:好哇,他在哪裏?林總抬手向上一指:就在這樓上。甄紅說:好,我已經吃飽了,咱們去吧。林總說:你在這裏等一下,我讓他做個準備,然後再給你打電話。甄紅說:好的,我等著。
林總走後,甄紅去了一趟衛生間,洗淨了手,回來坐著想:怪不得林總請我吃飯,原來是要我給他的熟人看頭。可是,林總為什麼不把那人喊來一起吃呢?心裏正在猜疑,她的手機響了,原來是林總讓她坐電梯去906房間。甄紅急忙提著包走了。
出了電梯,甄紅看見,麵前是長長的走廊和猩紅的地毯,一扇扇房門緊閉著,幽靜無人。她抑製住心跳,像小貓一樣拘謹而無聲走上地毯,開始尋找906房間。在走廊的盡頭,她找到了,就輕輕敲了敲房門。裏麵有男人說:請進。她便推門走了進去。
房間裏當然是豪華得很,總體上是中國古典風格,許多的擺設都是甄紅從沒見過的。她將門關上,站在那裏定一定神,看見有個謝了頂的人正背對著門口坐在一把沙發椅上。甄紅十分緊張地走過去,站到了那人後麵,看了看那顆腦袋,說:請問先生,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脫發的?那人說:十年前。甄紅聽了這話,覺得耳熟,就大著膽子探頭去看那人的臉,那人此刻也將臉轉了過來,說:看吧,是不是判若兩人?甄紅認出,原來他是林總,不過麵前的這一個,比剛才酒桌上的那一個要蒼老二十歲。她懷揣一份大大的驚訝,喃喃地道:真沒想到,真沒想到。林總說:你肯定想不到。他從屁股旁邊摸起一團頭發,晃著說:我這假發,是在韓國定做的,有以假亂真的效果呢。甄紅看著那假發,愣怔怔地不知說什麼好。這時,林總指了指對麵的沙發說:請坐。
甄紅就十分緊張地去坐下了。林總眼睛直瞅著她,說道:甄女士你知道嗎?在這個世界上,看見我這真實麵目的,除了我老婆就是你了。聽了這話,甄紅心中一熱,說:謝謝林總的信任。不過,中年男士脫發,是比較普通的現象,甚至是成功的標誌,你不必為這事煩惱。林總將手一揮說:我不這樣認為,我不願讓人看見我禿成這樣!甄紅便明白,這個林總,是很在乎自己的形象的。林總緊接著說:十年來,我暗地裏用了許多辦法治療,媒體上宣傳過什麼我就試過什麼,可是到頭來都不中用。你說,你那個爾首烏能給我治好嗎?甄紅沉吟一下,說:根據我剛才觀察到的情況,你不是脂溢性脫發。林總說:對,有的醫生也和我講了,是焦慮所致。甄紅說:那你就盡量避免焦慮呀。林總冷笑一聲,說:避免焦慮?避免焦慮,我也天天這樣提醒自己,可我蓋亞集團這麼大的攤子,有上萬人跟我要飯吃呢,我能不焦慮嗎?你說吧,在我的焦慮狀態難以緩解的情況下,你能不能給我治好脫發?甄紅說:我不能向你打包票,說我絕對能給你治好。但爾首烏治脫發,按摩,理療儀刺激,加上服藥,這麼三法合一,三管齊下,肯定會對你的頭皮毛囊起到養護作用,甚至激發出再生功能。林總說:那你給我試試吧,反正我是死馬當做活馬醫了。甄紅說:好,從明天開始,你每天抽出空來去爾首烏一趟吧。林總說:我不到你那裏去,我要你到這裏。甄紅說:到這裏?檢驗儀,理療儀,都要搬動,不方便呀。林總說:你馬上到爾首烏總部進一套,給我專用,我來付款。甄紅想,進一套給林總專用,我怎麼沒想到呢,唉,咱到底還是小家子氣。就說:好,我馬上聯係。林總說:等到儀器到了,你每天晚上到這房間給我做,我在理療費之外每月付你一千塊服務費,好不好?甄紅說:好的好的。林總說:就這麼定了,你可以回去了,儀器來了馬上告訴我。甄紅說:好的好的。就急忙告辭。
走出大樓,甄紅忽然想起,她還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就回頭去看。原來這是一座二十多層的大樓,樓頂上由霓虹燈組成的“蓋亞大廈”四個字正在夜空中閃閃爍爍。甄紅站在那裏驚歎不已:這個小學教師出身的林總,現在是個大資產階級啦。
一回到店裏,甄紅就給上海總部打電話,讓他們火速發一台檢測儀和一台理療儀。那邊答應說,明天就發。三天後,甄紅果然接到了一家物流公司的電話,說上海發來貨物,讓她去取。甄紅打電話和林總聯係了一下,她去取來貨直接送到了蓋亞大廈。保安幫她把箱子搬上去,林總早已在906房間等候。甄紅拆開箱子,裝好儀器,就給林總檢查。屏幕上顯示,那些毛囊大多數還有生發能力,並未死亡。甄紅說:林總你看見了吧,希望是很大很大的。林總高興地說:那你快給我做吧。甄紅說:好的,馬上開始。
然而,甄紅站到林總的身後時,卻突然覺得呼吸急促,全身緊張。她想:別看這顆腦袋毛發稀少,可它太貴重了,能值十幾個億呢。當她抖著雙手,扶住林總的腦袋,將它放到自己胸脯上的時候,她感覺是整座蓋亞大廈都壓了過來,讓她難以承重,兩腿發軟,隻好將身體緊緊靠在前麵的椅子背上。此時,林總說話了:不好意思。我這顆禿頭,你覺得惡心吧?這話緩解了甄紅的緊張,讓她覺得林總和去爾首烏的那些顧客還要平常,還要謙虛。於是站直了兩腿說:林總你可別這麼說,給你做理療,是我三生有幸。說著就開始了按摩。林總也閉上眼睛,默默地接受著。
甄紅感覺到,這個林總果然是胖。他頭皮厚,頸肉厚,肩胛肉也厚。尤其他的胸前,不隻是肉厚,還有兩個乳房隆起在那裏。甄紅按摩到乳房的上緣時,不知怎的,她覺得像觸電一樣,有一種麻酥酥的感覺從兩手傳到雙臂,又從雙臂傳至她的心房。她想,男人跟男人真是不一樣,徐洪磊的胸脯,肉比紙薄,簡直能當搓板了,可林總的胸脯竟然長成這樣。當然,女人跟女人也不一樣,看看人家的胸脯,一個個肥肥大大,而自己呢,經常被徐洪磊叫做“太平公主”。最讓人羞愧的是,因為胸脯太平,連乳罩都掛不住。有一回上課,她抬手去黑板上寫完一行字,轉過身正打算講解,卻發現兩個小男孩在下麵哧哧竊笑。她問:你們笑什麼?一個男孩指著另一個男孩說:老師,他說你的奶子跑了!她低頭一看,自己的乳罩已經嚴重移位,兩個突起,一個在正中,一個在腋窩附近了。她又羞又惱,將粉筆一扔,在全班學生的哄笑中跑出了教室。以後,她就再也不敢戴那個虛張聲勢的玩意兒去上課了……想到這裏,甄紅生出嚴重的自卑,覺得林總正用他的後腦勺試她的虛實,急忙把那顆腦袋扶起,開始了別的項目。她鎮定一下自己,思忖片刻,問道:林總,下一次,我讓店裏的小姑娘過來好不好?林總說:怎麼,你不願意給我做?甄紅說:願意當然願意,可是……可是我怕你不舒服。林總說:舒服,舒服,還是由你來做。聽他這麼說,甄紅的心才稍稍安慰了一些。
做完回到店裏,小艾帶著滿臉氣憤向她說:經理,禿會長又把咱們給騙了!甄紅問怎麼回事,小艾說:禿會長不是答應,這個星期六一定搞活動嗎?可是剛才我打電話跟他落實,他說又出差了,你說氣人不氣人!甄紅說:這個房老板真不像話,他不是還賭過咒嗎?小艾說:就是,他說要是說話不算話,就得食道癌餓死。你猜這回怎麼著,他發的誓比上次還毒,說下周一定搞,不然就得腦出血,比食道癌死得更快。甄紅冷笑道:你別聽他的,這種人,騙人騙慣了,拿發誓不當回事。小艾說:就是,這種人死不出好死!甄紅說:小艾你可別咒人家,這件事是我提出來的,人家不願幹,咱就別逼人家了。她看看時間已近中午,就去做飯。到了樓上,將牆角放著的一個南瓜抱起來準備做菜,恍惚間,手中那個光溜溜的南瓜竟又成了林總的腦袋,讓她忍不住輕輕撫摸起來,多虧樓下小艾的笑聲傳來,才把她給驚醒。她想:壞啦,我這是中了邪魔啦。於是就將南瓜放進水池,放水衝洗起來。
第二天晚上,她給林總發了個短信,問他有沒有時間做理療,林總回信說,有,我正等著。甄紅就向小艾和小石說,他要給一個老板上門服務,囑咐他們守好店伺候好顧客,然後就打車去了蓋亞大廈。
林總果然正在等著。甄紅和他打過招呼,接著給他按摩起來。當林總的腦袋放上自己胸脯的時候,她又感到了緊張,心髒騰騰急跳。林總似乎有所覺察,就和她說起話來,問她在學校教什麼課。甄紅說,教四年級語文。林總又問:一個班還是兩個班?甄紅說:兩個班。林總說:我也教過小學語文,也是教兩個班。甄紅說:是嗎?那你肯定比我教得好。林總笑道:好什麼呀,要是好,我還不至於辭職下海。甄紅的心跳已經回歸正常節奏,就問他怎麼回事。林總輕輕笑一聲,講起了自己的事情,說十幾年前老婆生病,錢不夠花的,他就在業餘時間做起了生意,從外地買回一些便宜的學習用品向學生兜售。校長很生氣,老是批評他,有一回還讓他在全校教師會上公開檢討,他一氣之下就打了辭職報告。甄紅說:你應該感謝那個校長,要不是他,你還成不了大老板呢。林總說:對,如果不是他把我逼上梁山,我今天還是個小學教師。甄紅說:就像我一樣,一月掙千把塊錢,不死不活的。林總說:就是,真沒意思,我看你也辭職算了。甄紅讓這話嚇了一跳:辭職?我可從來沒這麼想過。林總你說,我辭了職能幹什麼?林總說:爾首烏不就是你的事業嗎?你全心全意地幹就是。甄紅說:我不知這個店能不能幹得長久。林總說:怎麼不能長久?社會上脫發的人這麼多,你的生意還能差了?甄紅想了想說:你的分析很對。不過辭職對我來說,可不是一件小事,我得好好考慮考慮。
給林總做完理療,甄紅離開蓋亞大廈,卻沒有打車,而是一邊考慮著辭職這件事情,一邊步行著往回走。她考慮來考慮去,覺得今天晚上林總給自己指引了一條光明大道。咳,那個破小學老師,再幹下去又能怎樣,還不是一天一天地在講台上混,一直混到自己的頭發讓粉筆麵子染白?如果現在就辭職,在商場上打拚十年八年,那會是怎樣一種風光?她停住腳,回身看著高高矗立的蓋亞大廈,仿佛覺得那就是林總,正站在那裏向她現身說法,給她以鼓舞,以激勵。
回到店裏是九點鍾,小艾已經走了,店堂裏隻有小石一人坐著。小石說:經理,那個郗美麗來找過你。甄紅問:郗美麗找我幹啥?小石說:不知道。甄紅問:你告訴她我去哪裏了?小石說:小艾說了,說你給一個老板上門服務去了。甄紅生氣地說:她告訴郗美麗這事幹啥!甄紅走進裏屋,想打個電話向郗美麗說明這事,並征求一下她對自己辭職一事的看法,但想想林總早已告訴她,不要讓郗美麗知道這事,就又打消了念頭。她想,還是先和徐洪磊商量一下吧。但她轉念一想,徐洪磊肯定不支持這事,和他提前講了,等於給自己製造障礙,還是暫時不說為好。
恰巧,徐洪磊這時打來電話,說:甄紅,學校裏正在推選縣級教學能手,我已經給你報上名了。過幾天要舉行公開課,現場打分,你快回來準備準備吧。甄紅說:你把名銷掉吧,我不報了。徐洪磊一聽這話急了,說:你不是一直等著這事嗎?你當了縣級教學能手,就能順利評上小高職稱!甄紅說:我這裏太忙,回不去呀。徐洪磊說:再忙你也得回來,這個機會不能放棄!甄紅說:我再考慮考慮吧。哎,雯雯這幾天好嗎?徐洪磊說:好什麼好,整天把我纏磨死了,我正想把她送給你呢!甄紅說:你可別送,我不是早跟你說過,她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到這裏跟我們一起吃大鍋菜,怎麼能行?徐洪磊說:你不會格外給她加點零食?甄紅說:孩子吃零食不好,你難道不知道?徐洪磊說:好,先不說這事了,反正這兩天你得回來一趟。
放下電話,甄紅想了想,決定不聽徐洪磊的話,這一段不回單位。她原來是打算過,今年一定要爭取評上縣級教學能手的,如果評上縣級教學能手,那麼就能晉升小學高級教師,工資就會長二百多塊。可是現在甄紅卻想,二百多塊算什麼?連一隻澳洲鮑魚都買不到。無所謂,真是無所謂,還是幹脆辭了職,甩開膀子大幹吧。我幹上幾年,在平川買了房子,把孩子弄來,把她送進最好的學校。徐洪磊呢,能把他調來就調來,調不來的話,就讓他辭職,像路力那樣當全職“家庭主婦”,那也不錯。
正思忖間,手機上來了一條短信,是郗美麗的。短信隻有一句話:甄紅,釣到大魚啦?甄紅冷笑起來,心想難道別人都跟你郗美麗一樣,整天琢磨著要釣這個,要釣那個?那些大老板都讓你釣怕了,你知道不知道?她打定主意,堅決不把自己給林總做理療的事告訴郗美麗,就回信道:釣什麼呀,是那人不方便到店裏,才讓我上門服務的。短信發出去之後,郗美麗沒再回信。
第二天晚上,甄紅又去給林總做理療,就把自己的決定講了,說過完暑假不打算回去,想留在平川一直幹下去。林總點著頭說:好,好。甄紅大著膽子說:林總,今後你還得繼續給我指導,給我幫助嗬。林總又點頭:好,好。林總的點頭動作雖然輕微,卻因為頭是放在甄紅的胸骨之上,所以就讓甄紅很有感覺,似乎有一股力量一下下灌滿她的胸腔,並且發散到整個身體,讓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鼓脹起來。她想起,十年前有個氣功大師到連山縣城,她隨同別人去拜見,大師給別人灌頂的同時,也給她灌了。事後別人都說很有感覺,大師發的氣把他們的身體都給灌滿了,她卻一點感覺也沒有。這一回,林總成了她的氣功大師,用後腦勺給她發功,她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了,這感覺太好了,太妙了。這時林總又說:你好好地做,爭取把爾首烏做大做強。甄紅問:怎麼做大做強呀?林總說:你可以向總部申請平川市的獨家經營權,然後在市區、在下麵的各個縣城開連鎖店,每年向他們收取加盟費。甄紅正在操作的兩隻手一下子停住了,說:哎呀,這可是個好主意!我怎麼沒想到呢?林總道:是個好主意吧?哈哈,別看我腦袋上毛不多,可它裝滿智慧,是個寶葫蘆呢!說罷就笑了起來。笑聲引起的震動,讓甄紅更有感覺。等到五分鍾過去,她竟然留戀著那麼感覺,不舍得把林總的腦袋從胸前扶起。最後還是林總發覺時間超了,坐正身體說:該轉入第二階段了吧?甄紅急忙定定神說:是。對不起林總,我光想連鎖店的事了,把時間給忘了。
做完理療,告別林總,甄紅還是處於激動之中。進電梯,出電梯,她腦子裏一直響著四個字:做大做強。她想,林總出的這個主意真是金點子,試想一下,如果在市區開起幾家分店,在十個縣城各開一處,那就是十幾個店。如果每個店每年上交五千塊錢,那就是五六萬嗬!甄紅決定,等到暑假快結束的時候,她就回學校正式打辭職報告,然後全身心地撲在爾首烏上,在最快的時間裏把它做大做強!
走出蓋亞大廈,她正要去路邊招呼出租車,忽聽旁邊有一個聲音在叫:甄紅!甄紅!她扭頭一看,原來郗美麗正從自己的車子裏鑽出來,向她晃動著一隻白白的小美手。甄紅暗暗吃驚,走過去說:郗美麗,你怎麼在這裏?郗美麗那張美麗的臉上卻掛了冷笑:看別人吃魚。甄紅說: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嘛,我是上門服務,你別瞎想。郗美麗說:怎麼叫瞎想,我是浮想聯翩呢!怎麼樣,味美可口吧?甄紅紅著臉說:你這是什麼話,什麼可口不可口的,我是給人家治療脫發。郗美麗問:說吧,你是給誰治療?甄紅說:一個不方便出門的人。郗美麗說:不方便出門?那他難道天天待在906?甄紅聽郗美麗這麼說,明白她已經下了工夫盯梢自己,並且已經知道治脫發的就是林總,就說:反正人家要我到這裏來。郗美麗看看她,再看看樓上,冷笑道:這個林一木,這個林禿子,他真是偽裝得好哇。甄紅說:這是他的隱私,他不願讓人知道,咱們給他保保密吧。郗美麗眼睛盯著甄紅說:再怎麼保密,你也不該瞞著我呀!甄紅,你別忘了,當初是我帶你認識的林總!甄紅心中有愧,便低下頭去。郗美麗沉默片刻,走過來摟著她的肩膀說:甄紅,你不告訴我,我也不跟你計較了,你幫幫我的忙就可以了。甄紅問:幫你什麼忙?郗美麗說:你和他說說,能不能給我一筆讚助,下一步我要搞一個全市乒乓球大賽。甄紅急忙搖頭:這個忙我幫不了。郗美麗問:為什麼?甄紅不吭聲。郗美麗繼續催問:你說,到底是為什麼?甄紅把心一橫,說:人家是讓你釣魚釣怕了。一聽這話,郗美麗的臉頃刻間變青,她咬牙道:好,他不讓我釣,姑奶奶還懶得釣他呢!說罷,氣哼哼坐到車裏,發動車子走了。
甄紅站在那裏,看著郗美麗的車子走遠,心想,自己和郗美麗一起念書的時候,是多麼要好的朋友。可現在,因為中間加了個林總,卻鬧得這麼不愉快。不過,不愉快的原因並不在我,在你郗美麗。你為什麼老想著要釣林總這條大魚呢?人家不上鉤,你就生氣啦?你也太過分了吧?想到這裏,她抬頭看看樓上,似乎看到那條大魚正安然地躺在那裏,一個鱗片也沒少,自己的心裏竟然有了一份安然。
第二天早上,還沒有顧客過來的時候,甄紅向兩個姑娘講,鞠主任的那篇文章給爾首烏增加了一些顧客,可是效果還不理想,咱們自己也要多作宣傳。從今天開始,咱們一旦有空,就到街上發材料去。小艾噘起小嘴說:我就愁著發材料,往那裏一站,跟馬路橛子似的。甄紅說:馬路橛子有什麼不好?隻要能散布信息,招徠顧客,咱們當什麼都行!走,趁著這會兒有空,咱們發去!說罷,就從裏屋找出一遝子爾首烏宣傳單,和兩個姑娘去了門外。路上行人東來西往,每當有人走過這裏,她們就向人家手中遞去一份。不過,有人接過去還看一看,收起來;有人卻是一眼不看,走出幾步就把它扔掉。每當發現出現這種情況,甄紅就讓姑娘去撿回來。小艾嘟噥道:我發現,咱們真是拿臉當腚使了。甄紅向她把眼一瞪:不管當什麼使,你也得給我繼續發!這時,房老板來了。小艾立即歡快地叫道:會長來了,我給他做去!說著就跑到房老板的車邊。房老板下了車,嘻嘻笑著捏一下小艾的臉蛋:哈哈,又見到夢中情人啦!小艾佯怒著打他一掌:放屁!快進屋,看我怎麼給你上刑!說著就扯了房老板的胳膊走進店裏。甄紅看一眼他倆的背影,搖了搖頭,和小石繼續向行人分發材料,直到顧客又來了兩個,二人才回店伺候他們。
從這天開始,甄紅和兩個姑娘一有空就去發材料。此後,陸續有人來谘詢,來理療,不出一周,爾首烏的顧客就增加到六十多位。
這天,甄紅的丈夫打來電話,說學校推舉縣級教學能手,後天要聽公開課,讓甄紅趕快回去準備準備。甄紅說:我不是已經跟你說了嘛,那個教學能手我不報了。徐洪磊火了:不報了,你就不回家了?雯雯一天到晚發脾氣,我真是哄不了她了,你再不回來,我一定把她送給你!甄紅想了想說:好吧,我明天回去一趟。
第二天一早,甄紅就坐車回了連山縣城。一進家門,正看電視的女兒立即撲了上來,說媽,你可回來啦,你非常及時地挽救了我的生命!甄紅讓這話嚇了一跳,問是什麼意思。雯雯將頭埋進甄紅的懷裏道:我說過,你再不回來我就自殺。甄紅生氣地打了女兒屁股一掌:雯雯,別胡說八道!這時,徐洪磊從書房裏走出來,連連打著哈欠。甄紅看著他皺眉道:又在上網是不是?一天到晚光上光上!徐洪磊說:我寫論文嘛。甄紅放開雯雯走進書房,指著電腦上的圍棋頁麵說:這就是你的論文?徐洪磊你就會騙人!你不多陪陪雯雯,看她多孤獨呀?徐洪磊伸著懶腰說:誰不孤獨呀,就她?甄紅狠狠瞪他一眼,又走到客廳,一邊收拾著滿地的零亂物品一邊嘟噥說:看看,看看,家裏亂成這樣也不收拾收拾,徐洪磊我真是服了你了!徐洪磊說:這都是些小事,你快準備準備,去報教學能手吧!甄紅說:教師我都不打算幹了,還報什麼教學能手。徐洪磊瞪大眼睛說:什麼?你不打算幹了?你真要跟那郗美麗學?甄紅說:我不學她,我走自己的路。說著,就將要把爾首烏做大做強的計劃說了。徐洪磊聽罷,搖著頭說:不行不行!你做得再大再強,一家人不在一起,算什麼事兒。甄紅說:誰說不在一起?過幾年就把你調去,把家搬去。雯雯拍著手說:好,我去!我願意到平川!我支持媽媽!甄紅看著丈夫道:三比二,就這麼決定了哈!徐洪磊再不說什麼,走進書房把門閉上,再不出來。
甄紅想,回來一趟,無論如何得去看看大姐,就帶著雯雯去了棉紡廠宿舍。剛走到大姐家門口,就聽見大姐在裏麵大叫大嚷:給我鑰匙!給我鑰匙!姐夫說:我就不給!我就不給!甄紅敲敲門,裏麵的聲音停了。等到姐夫把門打開,大姐一下子撲上來,扯著甄紅的胳膊道:小紅你快給評評理,你說你姐夫是不是混賬!甄紅問:什麼事呀?大姐說:亮子正在雲南考察,山高路陡的有多危險,我打電話問個平安他都不讓,把電話鎖得結結實實!甄紅看看牆邊小桌上的電話,果然讓一個木匣子套起來,隻將話筒部分露在外麵。甄紅不滿地看著姐夫說:你這是搞的什麼名堂?姐夫說:你姐純粹是精神病!亮子放了假沒回家,和幾個同學一起去雲南考察,其實就是旅遊,可你姐老是不放心,一天打幾十個電話問亮子到了哪裏,有沒有遇到危險。你想想,打這樣的電話,這邊是長途,那邊是漫遊,話費有多貴!大姐大聲說:再貴還有兒子貴?我就打!我就打!你快把鑰匙給我!姐夫緊緊捂著口袋說:我就不給!我就不給!甄紅搖搖頭,掏出自己的手機遞給大姐:用我的打一回吧。大姐如獲至寶,立即撥號。通了之後,她滿臉皺紋裏都溢出柔情蜜意:亮子,到哪裏啦?你沒事吧?剛說到這裏,電話斷了。姐夫指著她說:聽見了沒有,亮子也叫你問煩了!大姐卻說:我不管他煩不煩,反正我聽到他的聲音就放心了!說罷笑嘻嘻地將手機還給妹妹,接著問妹妹店裏怎麼樣,似乎已經忘記了臨回家時和妹妹的鬥氣。甄紅說:還行。就把店裏的情況簡單說了說,接著就向她講,自己準備辭職,把爾首烏做大做強。大姐一聽立即變了臉色,說:這可不行,你的工作怎麼能不要呢?當老師多麼好,工資那麼高,到了月頭就領……甄紅打斷她的話說:大姐你的觀念太陳舊了,一月領千把塊錢算什麼,在這個時代隻能算個貧民。你看那些辭了職的,有的成了中產階級,有的成了億萬富豪。大姐說:人家是人家,你是你,你千千萬萬別冒那個險。甄紅說:我決心已定,大姐你就別勸我了。你等著,過一段我在咱們縣城開一個分店,讓你經營。大姐一聽這話,態度有些轉變,就不再阻攔妹妹。
回到家,徐洪磊已經把午飯做好。一家三口吃罷,甄紅去雯雯的臥室陪她午睡,等到女兒睡了,她卻悄悄起身,來到了她和徐洪磊的臥室。徐洪磊穿一條大褲衩子已經睡著了,她躺到他的身邊,伸出手,用指關節去叩擊兩下徐洪磊的胸骨。這是他們夫妻間早已約定的信號,意思是邀對方做愛。二人的胸骨都很暴露,無論誰敲擊誰的,都能得到胸腔共鳴,咚咚作響。徐洪磊讓甄紅敲醒了,閉著眼睛說:等晚上吧。甄紅說:晚上我還得回去。徐洪磊睜開眼看看甄紅:當天就回?家庭觀念也太差了吧?甄紅說:晚上店裏沒人不行,必須回。說罷就將自己的衣服脫光,躺在那裏。徐洪磊一邊發出表示不滿地哼哼聲,一邊就脫掉褲衩子上來了。二人好長時間沒在一起了,徐洪磊做著做著,那哼哼聲就轉變為表達快樂的了。完事後,徐洪磊摸著甄紅的胸脯說:唉,美中不足。甄紅摸一把丈夫的胸脯:彼此彼此。徐洪磊說:下一輩子,我一定去找一個胖女人。甄紅說:下一輩子,我一定去找一個胖男人。徐洪磊說:就這麼定了嗬。甄紅笑道:定了定了。
這時,小艾打來電話,讓甄紅趕快回去。甄紅問有什麼事,小艾說:今天不是周六嘛,禿協會長說,他已經打電話把明珠大酒店的歌廳包下了,讓我下通知給發友,晚上八點都去。甄紅說:他騙了咱們好幾次了,這次是真是假?小艾說:肯定是真的,他還掏了一千塊錢給我,說如果他不去,就讓我結賬呢。甄紅這一下放了心,就說:好,我馬上就回。徐洪磊在一邊聽了,壞笑著說:怪不得急急慌慌地往回跑,原來晚上要去歌廳風流。甄紅說:風流什麼呀,還不是創造個機會,擴大爾首烏的影響嘛。說罷就起身收拾自己。
甄紅回到平川,店裏的兩個姑娘都很興奮,爭先恐後向她報告說,顧客全都通知了,多數人都準備去,包括那個一貫高傲的管勝男。甄紅說:很好,今晚咱們都化化妝,打造爾首烏員工的良好形象哈!
做飯吃飯,化妝更衣。這一切都完成之後,甄紅讓小艾小石先去歌廳等人,她去給林總做完理療立即過去。到了蓋亞大廈,林總見了她,微皺著眉頭說:甄紅,給我來做理療,還用得著化妝嗎?甄紅說:對不起,今晚有個活動。接著就把發友聚會的事情說了。她知道林總是不會去的,所以就沒邀請他去。林總說:這個活動不錯,你們好好玩吧。接著就坐到了按摩椅上。甄紅放下包,去洗了手,就開始給他做。當林總的腦袋擱置於她的胸前,甄紅忽然想起中午和丈夫開的玩笑,臉就悄悄發起燒來。按摩到林總的胸部,甄紅想,有比較才能有鑒別,男人和男人真是不同,在林總這裏,手感是多麼好嗬。想到這裏,她的心又咚咚暗跳起來。但她馬上警告自己:甄紅你別想入非非,你真要找胖男人,那也隻能是下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