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詩意或失意的年代(1 / 2)

sequoia

印象中那個冬天的冷,揮之不去,昏黃的天色是當時永遠的背景,即使如臨時舞台上更換場景都不可能,還有死老鼠的味道依附在幹燥清冷的呼吸中,使我時不時地想象著我與那些老鼠屍體之間必然或偶然的關係,要麼無事生非,要麼胡編亂造,把自己搞得渾身空泛無力,提不起勁來。

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事件發生在夏季。若是那樣,我就可以浸淫在各種各樣蒸發在空氣中的廉價香水和陌生人的體味裏,然後一下子迷醉,睡個昏天黑地;或是當場昏厥,反正隻要當我醒來時,事件已經流淌而過,與我無關了。

發覺自己已經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一個固有的說話模式,那樣的語氣,那樣構成句子的樣式或是某個語素,但是前提是那個故事中要有一個自戀的女主角夢囈般地說話,那樣,就夠了。

我不知道還有沒有力氣再去說那個吃力不討好的故事,而且事實上,到如今,故事的發展差不多已經違背了我的意願——它想自行了斷自己的生命,而我就像是一個好心又多事的醫生在竭力挽救病人的生命。

又是耳鳴,沉重的眼皮欲墜,和微微發脹的小腹。

要不讓我重新開始,不要旁觀者的清醒,隻需盡力將事件全盤托出。

我至今也不知道那個夏天對於我這樣混混沌沌過日子的人意味著什麼,使我動輒就拒絕或是放棄事件的繼續講述,我現在坐在台前,周圍是厚重的褐黃色窗簾,杯子中的水已經沒有了生氣,我站起身,到廚房再倒水,潮濕的天氣使地板有點滑,我差點摔了一跤,踉蹌了一下往後一仰,站住,再向廚房走去。那熱水瓶裏的水垢毫無羞恥心地也跟著跳進杯,我厭惡地盯了它一會兒,又莫名其妙地憐憫起它的遭遇來,它是一個寄生的小家夥,命運讓它天生充當被人倒進垃圾箱的角色,現在我決定把它像一件飾品地放在桌子的明顯處讓我抬頭就可以看見,這樣隻在輕易間就能改變他人命運的遊戲讓我空虛的胃像被熨鬥燙過的舒心暢快。

與A的相識是通過yan的介紹,這似乎帶有幾分相親的味道,但是我想說的是那根本就是兩回事,我們的初見沒有一絲一毫的曖昧和預見。在A最初的信裏她提到了對我的第一印象,原來還歸結於“瘋子”的一句話,使我的名字像沉悶的沙漠裏一躍跳出,後來A稱呼我為zhou。“瘋子”在我記憶深處將永遠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悠遠而綿長的美麗,盡管我現在講出來可能會顯得過於老套。那天下午第四節是體育課,我們幾個班的人在海濱操場上進行著所謂的體育活動。我看見那些三三兩兩擠在一堆靠牆邊或是紮在角落裏輕聲說話的女孩們。我又看見那些胡攪蠻纏奔跑,一見球狀的物什就踢的男孩們。而那時的我正處在對什麼都鬱悶的狀態,我感到厭倦和莫名的憤憤不平。於是我百無聊賴地從操場的這一邊走到那一邊又從那一邊走到這一邊,心裏空空蕩蕩,沉默地低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