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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是母親最小的女兒,當然我不是最小的孩子,母親還給我一個可愛頑皮的弟弟。從懂事起,母親總是在不停地勞累,父親幹著公職,一年到頭很少著家,在父親的眼中整個生產隊上誰家的事都比自己家的重要,我想如果父親是一駕任勞任怨的老車,那也隻能算是一駕公車,而母親也是一駕任勞任怨的老車,是我們家的老車。
母親信奉的是棍棒底下出孝子,家裏的孩子誰犯了錯誤都會受到母親的責罰,姐姐當母親不在家時,就負責照顧我和弟弟,如果母親下班回來我和弟弟有任何差錯,那受責罰的一定就是弟弟;而弟弟由於是男孩子,而且是全村最頑皮的男孩,從小就不斷地給母親惹麻煩,事後母親不僅要為他處理惹的麻煩事,他自己還得受母親的責罰。在我的記憶中,弟弟每天都會受到母親的三次小懲罰,三天就要受一次大懲罰,似乎不挨揍他就心裏癢癢。這樣一來,從小到大我是受母親責罰最少的孩子。在記憶中,母親似乎從未對我有很厲害的臉色。
小時候弟弟還沒有出生,姐姐也還小,母親要下地幹活,就把我背到田裏,放在田邊,任我自己到處亂爬亂滾,任蚊蟲叮咬我那幼嫩的手臉。母親說,我累了,就自己在田邊睡去。等我會走路後,我總是跟在母親勞作的身後,妨礙她做活,但是當我嘴裏唱出姐姐教會的兒歌時,母親的心裏就會那麼踏實那麼安慰,勞作的辛苦也就忘了。
後來我上學了,在班裏是最小的,母親總擔心我會跟不上,但是一年級第一學期下來,母親就不再擔心,從那以後我的學習就從沒讓母親擔心過。中學時,離開了家鄉的小村,12歲的我半年才回一次家,每次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滿屋地尋找母親的身影,而往往這時候總是在廚房找到,因為母親一定是在為了迎接我的回家而準備著豐盛的晚餐,雖然母親知道我從小就不喜歡吃東西,但是還是忍不住她那雙勤勞的手和那顆盛滿母愛的心。而我即使再不願意吃的東西,麵對母親那雙期盼的眼,也不忍心讓她失望而強迫自己吃一些,因為我知道母親最開心的就是子女喜歡吃她做的食物。
(二)
上中學後,呆在家裏的日子總是很少,每次回家後就再也不想離開那個偏僻的靜謐的小村,永遠都不想離開,即使是讓我永遠做一個普通的村婦,我也願意,可是每次開學的日子到了的時候,還是不得不打起行囊上路。因此每次回家後就整天在家裏幫母親做家務,即使冬天農閑時,沒有事情做,也呆在家裏陪母親,村裏的鄉親總是來叫著讓我去他們家玩,這些都是看著自己長大的父老鄉親,不能因為上了學就故意疏遠,母親也會提醒我多去鄉親家看看,可是總是不願意出門。當母親假裝生氣轟我出門時,我就澹笑著講條件,條件就是母親和我一起去。母親總是拿我無可奈何。
我和弟弟是最離不開母親的,假日的時候,全家人聚在一起是最幸福快樂的事,即使隻是各自做著各自的事,隻要全家人都在就會很安心。
可是如果有超過一個小時的時間沒有看見母親的身影或者聽到母親的聲音,我和弟弟就會一間間屋子挨著找母親,屋裏沒有,就圍著大屋滿院子喊著媽媽尋找母親,直到找著為止。找不著馬上就心急火燎地受不了。
雖然知道母親不會走遠,但就是不能見不著母親。
母親就這樣深地在我的心中。
(三)
母親是我生命的給予者,也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從小我就喜歡亦步亦趨地跟在母親身後圍著母親打轉。
未上學前,母親上工時沒有人帶我,母親就把我背到田間,她幹活時,我一個人玩耍,常常是把棉桃摘下來壘成一堆堆的小山,等母親發現時,我已經疲倦地在田邊睡著了。母親說每每這時她看著熟睡的我就又生氣又辛酸。
等到我長大到可以幫母親做最簡單的家務事兒時,我常常以能幫助母親為榮。母親做飯時我總是呆在廚房裏幫母親生火、摘菜、淘米、遞拿東西;就是沒有事做我也喜歡坐在灶門前和母親說話,控製火候,望著火塘裏的熊熊烈火,我常常會望得出神。母親有時候做的菜很嗆人,她就會趕我出去,自己在那裏嗆得咳嗽不停,可我總不出去,而是讓母親也出去,但往往都是我輸,母親拿我沒有辦法的時候,就會假裝生氣,而我是不敢讓母親生氣的。可是當是姐姐做飯時,她怎麼喊我都不喜歡進廚房,這種奇怪的心理多少年來都沒有明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