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三年來的觀察,知道諸位同學,大都是覺醒的青年;若依著這三年來的進行率進行,我敢說,將來東亞大陸文化的發展,完全寄附在諸位身上。所以我對於諸位,不必再說什麼,隻希望諸位本著自己已有覺悟,向前猛進。
如今略說我此番出去留學的趣旨,以供諸位的參考。
我們都知道人類工作的交易,是造成世界的原素;所以我們生長於世界之中,個個人都應當做應當做一份的工。這做工,就是人類的天賦的職任。
神聖的工作,是生產工作。我們因為自己的意誌的選擇,或別種原因,不能做生產工作,而做這非生產的工作,在良心上已有一分的抱歉,在社會中已可算得一個“寄生蟲”。所以我們於這有缺憾之中,要做到無缺憾的地步,其先決問題,就是要做“益蟲”,不做“害蟲”。那就是說,應當做有益於生產的工作者的工,做一般生產的工作者所需要而不兼顧的工。
而且非但要做,還要盡力去做,要把我們一生的精力完全放進去做。不然,我們若然自問——
我們有什麼特權可以不耕而食?
我們有什麼特權可以不織而衣?豈不要受主的裁判麼?
這便叫做“職任”。
因其是職任,所以我們一切個人的野心或希冀,都應該消滅。那吳稚暉先生所說“麵筋學生”一類的野心,我們誠然可以自分沒有;便是希望做“學者”做“著作家”的高等野心,也盡可以不必預先存著。因為這隻可以從反麵說過來,若然我們的工做得好,社會就給我這一點特別酬勞;不能說,我們因為要這個特別酬勞才去做工(我們應得的酬勞,就是我們天天享用的,已經豐厚)。若然如此,我們一旦不要了,就可以不做,那叫得什麼責任?
如此說,可我此番出去留學,不過是為希望能盡職起見,為希望我的工作做得圓滿起見,所取的一種相當的手續,並不把留學當做充滿個人欲望的一種工具。
我願意常常想到我自己的這一番話,所以我把它供獻於諸位。
還有一層,我也引為附帶的責任的,就是我覺得本校的圖書館太不完備,打算到了歐洲,把有關文化的書籍,盡力代為采購;還有許多有關東亞古代文明的書或史料,流傳到歐洲去的,也打算設法抄錄或照相,隨時寄回,以供諸位同學的研究。圖書館是大學的命脈,圖書館裏多有一萬本好書,效用亦許可以抵上三五個好教授。所以這件事,雖然不容易辦,但我盡力去辦。
結尾的話是,我是中國人,自然要希望中國發達,要希望我回來時,中國已不是今天這樣的中國。但是我對中國的希望,不是一般的去國者,對於“祖國”的希望,以為應當如何練兵,如何造艦,我是——
希望中國的民族,不要落到人類的水平線下去;
希望世界的文化史上,不要把中國除名。
怎麼樣才可以做到這一步?——還要歸結到我們的職任。北大之精神
馬寅初
今日為母親29周年紀念,令人發生深切之印象。現學校既受軍閥之催殘而暫時消滅,但今天之紀念會,仍能在杭州舉行,聚昔日師友同學至200數十人之多,可見吾北大形質暫時雖去,而北大之精神則依然存在。
馬寅初塑像回憶母校自蔡先生執掌校務以來,力圖改革,五四運動,打倒賣國賦。作人民思想之先導。此種雖斧铖加身毫無顧忌之精神,國家可滅亡,而此精神當永久不死。既然有精神,必有主義,所謂北大主義者,即犧牲主義也。服務於國家社會,不成一已之私利,勇敢直前,以達其至高之鵠的。
苟有北大之犧牲精神,無論舉辦何事,則結果之良好,俱可期而待。今以浙江一省而論之,如以北大犧牲精神,移辦政府黨務,則不出一年,必可為全國之模範省。蓋浙江現時之地位,較它省優良之點甚多。財政之統一一也:浙江之財政廳,尚能統轄全省財政,較之江蘇、安徽、福建等省。但遠過之。江蘇因為孫傳芳之戰事未了。所統一者僅長江以南之一部分。安徽在前數月間雖征收稅吏,但歸二三軍隊首領所委派。福建那菜擔妓女,亦俱貼印花,其財政上之紊亂,可以想見,至湖廣江西等省,更無須深論矣。金融之平穩二也。全省無濫發紙幣,引起金融之憂亂。軍隊之統一三也。教育這優良完全四也。此次革命軍興,全省所受之損失不大五也。既具此五種之優點,苟政治能上軌道,辦事人員俱抱北大精神而徐圖改革,則將來之浙江,必較今日可以遠勝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