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北大回憶(5)(2 / 3)

我兼任德文翻譯組長,蔡校長對德文組非常關心,他曾在德國萊比錫(Leipzig)大學修習哲學、曆史、美學、文學等課程,他刻苦學習,成績優秀。回國出任北大校長時,在北大設立了德語係。他對德文翻譯極感興趣,我們最先翻譯的一本書是《英馬魯埃·康德傳》,接著我們翻譯了《共產黨宣言》,以後又試譯《資本論》。對於翻譯我們提出三個標準,即:信、達、雅。信,是忠於原著;達,即要用中文通暢地表達出來;雅,還要有文采,要講究語言修辭。我們德文組先後翻譯了《馬克思傳》、《共產黨宣言》、《資本論》第一卷初稿,我參加了這些工作,並為執筆人。《共產黨宣言》原著理論深邃,語言精練。但要達到以上三條標準殊為不易。我們先是就原著反複通讀,並背誦一些精辟的段落,不懂的地方就集體研究。然後直譯,但譯出來後仍自覺不能完全滿意。後來,我們在必要的地方試加了一種解釋性的文字,使讀者明白文章的含義。例如:《共產黨宣言》第一句是“一個幽靈,共產主義的幽靈,在歐洲徘徊。”(陳望道譯語)對於這句話研究時間很長,覺得怎樣譯都不甚恰當,“幽靈”在中文是貶意詞,“徘徊”亦然。於是加了一段說明文字:“有一股思潮在歐洲大陸泛濫,反動派視這股思潮為洪水猛獸,這就是共產主義。”以後,我們譯的《共產黨宣言》中文本油印出來了。由於當時不便公開,同時恐譯文不盡準確,隻在內部傳閱學習。在以後公開發行的《共產黨宣言》之前,在北京見到的油印本,可能就是這個版本。

《資本論》是巨著。我們的思想理論水平不夠,但很想翻譯,開始是直譯,參加這個工作的有一位北大教授和德文組的同學。這個本子是最早的中文本。我因工作忙碌沒有參加譯完,但以後仍續譯成出版了。郭大力譯的《資本論》是在1938年,這是十幾年後的事了。我出國在歐洲還碰到參加譯《資本論》第一卷的同誌,當時他還繼續在做翻譯工作。

在1921年前後,我們在亢慕義齋做翻譯工作,是因為有以下幾個有利條件:

首先是北大有大量新出版的西文書,可以說,北大是當時中國各大學中擁有進步書籍比較多的地方。

其次,北大有一個相當強大的外文隊伍。因當時北大對外語教學很重視,各種外語都有名教授。有的是中國名教授(楊丙辰、辜鴻銘等),有的是外國教授Volker,剛和太等。

四十六年前我考進母校的經驗

俞同奎

我是京師大學堂師範館頭班生。雖在校隻短短的一年,但是卻由校方派去國外,繼續求學。民前二年回國,又由校邀我擔任教授,直到民國九年,教育部要我擔任北京工業專門學校校長時為止。以後還繼續任講師。到民國十二年,工專籌備改大,實在無法再兼教書,方完全脫離關係。我和母校曆史聯係,可說是萬分密切。這一次五十周年紀念,胡校長要我寫點東西,我的幼年日記及可供參考的資料,都在二十七年南京淪陷時遺失,實在沒有東西可寫。隻好就記憶所及,略述當年作學生時一切瑣碎經驗,勉強交卷。

庚子第二年年底,光緒帝及慈禧太後由西安回來,因被黃頭發藍眼睛的人嚇怕了,所以趕緊恢複戊犬舊京師大學堂,替維新麵目,擦點脂粉。十一月回鑾,十二月就任命張百熙作京師大學堂管學大臣,籌備開學。我那時在蘇州,聽到這個消息,第二年春天海河開凍後,馬上由海道趕來北平。哪裏知道內部雖在籌備,外麵卻沒有招考消息。隻好在東城某旗人家,暫作猢猻王,苦守好幾個月,直到十月底,方有機會打進天宮,搬住那時所叫的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