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明白了,想要根除我身上受到的影響,方法之一:往我胸口上插上一劍。
林清麟替我辦理出院手續,然後開車載我回酒店。一路上,還是不發一語。
其實自從我住院以來,他的情緒就一直處在低穀——這麼說不是意味著我對他有多重要,我也可以換個說法,比如“自從他刺了薛子巽一劍以來”——問題就在於事情的發生是一連串的,幾乎同時的,我也不明白令林清麟“低落”的究竟是其中的哪一件,或哪些?
我開心的是,我可以感覺到他在煩惱,在生自己的氣——即使他看起來和平常沒什麼兩樣,依舊那麼冷靜、冷酷、冷漠。
而同時,我關心的也是,怎麼才能讓他不再煩惱,讓他變回“平常的林清麟”——我的腦細胞一直為此在活動著。
然而林清麟不是容易受到別人影響的人,意味著,很可能無論我說什麼、做什麼,他都無動於衷。
我轉頭,看著駕駛座上林清麟的側臉。
突然間有股衝動,想要伸手把他眉間的褶皺撫平——
當然,有賊心沒賊膽。
更何況,我要找個真正有效的方法。
住了好幾天的醫院,回到酒店房間,我竟然有種想念的感覺!
我難得一次放肆地撲到自己床上,滾了一圈,感歎道:“啊,還是酒店的床舒服……”
人家都說家裏的床舒服,可我現在已經想不起躺在家裏的床上是什麼感覺了,反而眼下酒店的床,就可以“滿足”我了。
林清麟在一旁看我“發傻”,未發表意見。
我還沒把床躺熱,客房的門鈴突然響起來。
我看了林清麟一眼,“林先生,你叫了客房服務?”
林清麟搖了搖頭。
我納罕,一骨碌從床上爬起,走去開門。
門外站著笑容可掬的男子,身上穿著快遞員的製服,“你好,請問林清麟先生在嗎?”
我“嗯”了聲,林清麟已經聽到聲響,走出來。
“您的快遞,請您簽收。”
看著林清麟在快遞單上簽名,我突然有股不詳的感覺——
又是快遞,找的還是林清麟——莫非?
就是那個“莫非”!
除了阮漣漪,估計也沒人會用這麼勞師動眾的方法來找林清麟了。
當然,我不是說阮漣漪把她自己快遞了過來,但也差不多了。看著林清麟拆開紙箱子,取出的第一件東西竟然是筆記本電腦,我就徹底無語了。
阮漣漪這個女人,究竟知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手機”,為什麼不隻給林清麟打打電話就算了,還要費心弄個手提電腦過來——
而林清麟的抗打擊能力比我強多了,我很懷疑他是否以前就收到過阮漣漪的這種“大禮包”。
他熟練地打開筆記本電腦,開機後□□自動啟動,自動登錄——接著,“漣漪”發過來的視頻請求就出現在屏幕上——
在驚愕中我還掃了眼筆記本電腦——竟然內置攝像頭!
直到阮漣漪以完美的美女形象出現在視頻聊天中,我還是跟被雷劈了似的,傻傻回不過神。
“清麟,好久不見!你有沒有想我?”
同樣的開場白,讓我想起不好的回憶。
林清麟看著她,略微無奈:“漣漪,我不是說過不要這樣嗎?”
明明是個幹練又精明的美女高管,但在麵對林清麟時,撒嬌耍賴不在話下,活像回到了十六七歲的“無知”年齡:“可是人家有很多事要跟你說嘛!而且,”美女哀怨起來誰都奈何不了,“我好久都沒有見到清麟了……清麟你都不想我!”
我在林清麟身後左側,看得眼珠子快要掉下來了!
我敢肯定,阮漣漪每次都是用這招,胡亂蒙混過去的!
偏偏——我看了眼林清麟無奈的表情——偏偏,林清麟不知為何,對阮漣漪一再寬容忍讓……
“說吧,出什麼事了?”林清麟溫言問她。
阮漣漪也沒有一味打蛇隨棍上,收斂了些表情,認真地道:“我接到司空坤打來的電話了,他雖然不肯說自己在哪,但是已經確定沒事了。還有其他失蹤的驅鬼師,陸續都現身了。不過他們都對失蹤期間發生了什麼閉口不談——清麟,你說是為什麼?”
林清麟搖搖頭,“別管那些,你繼續說。”
我在他身後,臉色發白。
受心魔影響時,完全陌生的薛子巽在我看來都會變成“阿悠”,還迷惑我讓我跟他“回家”——與此相似,我大概可以想象出,其他那些人被心魔影響去了哪裏——估計,都是些他們本身最不想麵對的地方,還有最不想麵對的事和人——但同時,又是最渴望的……
不知是不是錯覺,阮漣漪好像往我身上瞟了一眼。
“還有就是,清麟,你要去一趟G城了。”
“發生什麼了?”
阮漣漪的臉上出現一抹凝重:“你肯定好幾天沒打開過電視了吧,現在全國最大的新聞就是在G城發生的案子——想瞞已經瞞不住了。具體的你過去後那個姓佟的大嗓門會告訴你的,”阮漣漪頓了一頓,繼續道:“我已經和警方上麵的人溝通過了,讓他們把姓佟的暫時借調到G城,這樣你也可以多個照應……清麟,他們找到我時,我本來不想讓你接這個案子的,太危險了——可是,他們拿你在C城的傷人事故威脅我……”這下真的不是錯覺了,阮漣漪狠狠瞪了我一眼,“所以,我隻好和他們談條件了——清麟,你不會怪我吧?”
林清麟嘴角輕扯了下,語氣溫和地道:“當然不會。”他停頓下,又道:“辛苦你了,漣漪。”
美女阮漣漪,因為林清麟的一句話露出足以傾國傾城的笑容,語氣天真地說道:“清麟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點都不辛苦——”
反而,很幸福。
從她的笑容中,我聽到了她沒有說出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