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明芝的名號,也不知怎麼傳起來的。”單樅道,“思來想去,怕是有人有心要鬧騰點什麼來。不過看著倒是無礙,如今天下太平,武林出點什麼事也是閑得發慌小打小鬧,沒什麼要緊須放在心上。”
阿琿失望道:“不是說這個……師父他本來就固執,現如今哪怕得了還魂香,也未必肯用……”
白若溪敏銳地抓住關鍵字:“還魂香?”
“這事我覺得不靠譜。”殷璿忙道,“還魂香從古自今眾說紛紜,誰知道這到底是一團黑泥還是一團膏藥。”
“拿出來給我看看。”白若溪的口氣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
阿琿隻得乖乖掏出了那顆珠子。
白若溪一瞧這珠子,忽地笑了,拿給單樅。他原本就長得俊秀,年紀雖長,但這麼一笑也沒了多少嚴肅,反而令人一漾。
單樅瞧了也笑道:“你們年幼,初涉江湖不知道的事情多。我雖不是江湖人,但這個卻也見過。這是武當派放黑魚斷續膏的,這個膏藥乃是用黑魚骨頭添加多種藥材熬成,接骨續筋有奇效。因為武當派本著五行學說,故而將黑魚膏藏於同為水中之物的珍珠中,可不是什麼還魂香。”
阿琿聞言,頓時傻了,直直地盯著這顆珠子,說不出話來。
單樅見狀,歎了口氣,道:“你師父可曾與你說過,天有命盤,地有宿運,宿命相對,不可逆也。人之生死,輪回六道間,若逆天而行,便是狂魔噬心,終不得已。”
阿琿咬了咬嘴唇,低下頭,很是沮喪。
白若溪出聲道:“你們肯出海的話,我帶你們去看真的七明芝。”
“真的七明芝?”兩個少年聞言眼睛皆是一亮,興奮起來。
單樅與白若溪遊遍大江南北,素來是想到就著手準備去做。沈沉昕安排了出海的船,借著這個由頭也要摻和一腳,這麼一劃拉,人倒還不少。
出海前一晚,單樅包了餃子招呼大家吃。但凡出海的,都要臨行前吃頓餃子、放一掛鞭炮以示吉利。
餃子餡極是滿當,焯水剁碎的菘菜拌上蝦皮和綠豆粉絲,又煎了雞蛋皮兒切碎混進去,看著雖幹,但菘菜和粉絲把湯汁吸得飽飽的,一口下去滿登登的餡和湯,配上前些年埋的梅子醋,哪怕再挑嘴也挑不出個刺來。
沈沉昕用筷子蘸了醋送進嘴裏,抿了一下露出回味的表情來,對殷璿道:“論起來你是好福氣。天下的菜色,單樅這裏是頂不錯的。但能吃到他的菜的人,一隻手都能數過來。”
單樅放下盤子笑道:“不就是一頓餃子,算得上好?這些年你過來蹭吃蹭喝還不夠?還是借著我要釣點什麼?”
這回似乎戳中了沈沉昕的心事,他挑了挑眉,不說話了。
阿琿咂吧了一口梅子醋,臉上露出小孩兒拿到糖葫蘆的笑來:“這個真好吃!比師父泡的酒好!”忽然又改口道,“師父做的燒雞也很好吃。”提及師父,原本的笑緩了兩緩,淡了下去。
殷璿瞧著他,自己心裏忽然很不是滋味,連嘴裏的餃子似乎也缺了什麼味道。
世上的人情故事真沒意思,殷璿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