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單樅小時候的故事,那個時候單老爹還在,拎著這個獨苗苗兒子坐在小鎮的茶館裏,午後的陽光斜斜地照進來,給人和物都鍍上了一層金光,看起來不是大富大貴,也不是寶相莊嚴,而是分外的安詳。
單樅百無聊賴地趴在桌子上,袖子略略挽起,少年纖細的手臂隱隱有了一點肌肉,這是平時幫老爹做事鍛煉出來的。聽著青石板街上其他小朋友的嬉戲聲,他忍不住向外偷偷張望,眼角小心地瞅了瞅正在慢悠悠喝茶的老爹,收回了脖子繼續趴著。
雖說平日裏老爹對自己念書規矩什麼的很嚴厲,但是這麼看著他,莫名地感到一種孤零零的心情,就像是所有人都拋棄了自己,自己卻還要站在那裏。
如此想來,單樅也漸漸地收了想跑出去玩的心,呆呆地盯著老爹。桌上是一個精致的茶盤,喝茶的一套物件精致無比,連撇去浮沫用的茶通看上去都是那麼細巧。茶杯是一個個玲瓏樣,沒有任何裝飾,卻令人感覺珠圓玉潤,仿佛是被人常年養護的玉石一般。
“阿青,過來。”老爹喚著自己小名,單樅挨近了,乖乖坐下,麵前遞來一個小杯子,“嚐嚐這個。”
杯子裏的茶湯清澈黃亮,單樅好奇地看了看茶壺,裏麵的茶葉邊緣帶著一抹朱紅,煞是好看。他捧著小茶杯,慢慢地啜了一口,差點噴出來,濃濃的有些苦,努力使自己表情平靜,免得被老爹責罵,再一點一點咽下去,漸漸地,喉嚨間漾起一種難以形容的味道,有點像蘭花,卻又更勝於。
抬頭撞上老爹的臉,老爹眼裏滿是笑意:“怎麼樣?”
“很香。”想了想,單樅覺得還是用這個字眼比較好。
單老爹笑出聲來,伸手在他腦袋上揉了揉:“這是鳳凰單樅茶,這茶可就是你的名字啊,記得這個味道。”
“單樅?”他的眼睛眨了眨,低頭看著茶杯發呆。
老爹又在他腦袋上使勁揉了揉:“阿青,給你講個故事可好?”
“咦?什麼故事?”單樅放下茶杯,少年青澀的臉上滿是好奇。
於是單老爹喝了口茶,開始講這個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當然,這是一個很俗的開頭,卻是一個很必要的開頭。
在我們所不知道的地方,有一個國家,裏麵有一個麥香饅頭王,沒錯,這個王是個饅頭,還是純麵粉實心大白饅頭。
饅頭王的身邊常年跟著一個包子侍衛,這個侍衛看上去一臉嚴肅,也不愛怎麼說話,其實是個外表沉悶內心騷動的家夥。他經常換自己的填充物,一會兒是豆沙,一會兒是奶黃,一會兒是叉燒,又一會兒是香菇青菜,以前有人認為豆沙包奶黃包他們是不同的包子,其實都是包子侍衛一個人精分的。
所以包子侍衛有個外號,叫精粉包,大家沒有看錯,確實如字麵所言,是精製麵粉包。
有的時候饅頭王要溜達溜達,按照禮製後麵就該跟著一串,在包子侍衛後麵,首當其衝的就是湯圓儀仗。湯圓儀仗是個呆子,經常走著走著就摔一跤,然後誰也製不住。因為他太圓了,所以一摔就等於沿著路滾了下去。好在他的糯米皮彈性十足,除了上次滾進仙人掌叢外,沒漏出過內餡。對了,那次他漏出的是黑洋酥的餡。
所以關於湯團儀仗,倒是是個呆子,還是個腹黑,這個問題在朝廷中暗地裏討論了許久,賭金也下了不少,還是沒有真相出現。
在儀仗後麵,有個墊後的,饅頭王為了稱呼好聽些,換作“殿後”兩字,其實意思還是差不多的。殿後是糖三角,這個家夥永遠令人覺得應該去的地方是禦膳房而不是饅頭王身邊,他身上常年有一股子甜甜的膩膩的油味,一臉睡不醒的樣子。
看上去饅頭王身邊人不少,很熱鬧,其實有的時候,饅頭王會坐在窗前,45°明媚憂傷地望著月亮,淡淡地歎一口氣。這個時候,包子侍衛、湯圓儀仗、連著個糖三角殿後都不在,隻有花卷宮女在幔帳後麵看著他,看著平時威嚴的饅頭王也有憂鬱思人的時候。
花卷宮女心想:這個時候的王才是最萌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