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兄弟(1 / 2)

名曰齋戒,實則隻是一個迂回的方式而已。殷逸從封地出發開始就不斷打探皇宮內的消息,卻皆如石沉大海,隻有沈沉昕稍微有幾條比較有用的消息傳來。

什麼時候起,一個江湖門派的本事竟比一個皇室暗衛的本事都高了。

殷逸咬了咬下唇,眼角儼然有了一絲冷意。他將紙條靠近燭火,看著白紙被火舌舔舐,迅速湮滅,不複存在。如今唯一能等的消息,就是皇宮裏傳來召見的聖旨了。但是這聖旨,是不是父皇本人所傳達,實在是難說,有的時候,甚至不希望有任何消息傳出來,真是矛盾。

右手按上腰間暗佩的匕首,清雋的眉宇之間隱隱顯出了暗沉的殺氣。

外麵響起管事急急忙忙的聲音:“王爺,傅儀王前來拜訪。”

殷逸心下一跳,收回手,深深呼吸一口,慢慢道:“知道了,來人,為本王更衣。”

傅儀王殷仁在前堂坐著,用茶碗蓋撇著茶葉,良久,就是不喝一口。殷逸微笑著從裏間出來,揖道:“見過皇兄。”

“兄弟之間不用如此多禮。”殷仁笑道,見三弟一身黃櫨色暗蔓紋便服,巍巍然大有皇家風範,卻不失了禮製,倒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遂道,“聞三弟進京,為兄便來接風。”

殷逸道:“多謝皇兄。弟聞父皇龍體有恙,惶恐不已,進京以來,但求能為父皇塌前試藥。不知皇兄可知父皇龍體好轉否?”

殷仁笑道:“父皇近日身體大有起色,三弟不必擔心。”

“那樣自是好。”殷逸道,“前幾日我夢見聖誠康太後,醒來心下大為擔憂,日夜為父皇祈福,但求青山常在。”

聖誠康太後,按照輩分應當算是祖母,但卻不是當今皇帝的親生母親。太後出身穆家,膝下無子,對皇帝愛護如親子,皇帝也是極孝順這位養母,不僅立穆家之女為後,還給予穆家世代襲爵,仗穆家三代為後盾。雖然如今穆家看似式微,宰相石家手握大權,但文武之間,畢竟還是有差距的。

殷逸拋出太後的名號來,殷仁自是知曉,道:“三弟如此說來,竟是要去宗廟祭祖了。”

“將近年關,殷氏上下皆須祭祖。”殷逸憂傷歎息,“怕是太後關切父皇,希望父皇康健,能去看看她老人家。”不等殷仁說話,他又道,“二哥可來了?長久沒見,倒是思念得緊,還盼我們兄弟三人能在除夕與父皇把酒言歡,對了,還有大姐和幺妹,不知可好?”

這一串子話又把殷仁的話頭打亂了,殷仁隻得順著他的意思閑聊了一通。

黎康大公主殷紫,乃是殷逸同母的親姐,下嫁李颯將軍。福慧公主殷悅乃是年紀最小的孩子,尚未及笄,母親是昭儀餘氏,因為年幼,深得皇帝寵愛。

把這兩位搬出來,倒能當個不錯的擋箭牌,殷逸一邊在心中默念“阿姐幺妹切勿怪我”,一邊笑盈盈地和殷仁共同回憶幼年光陰,消磨了大半時間。直到殷仁實在撐不下去了,還客氣地留了一頓飯——當然全是素菜,還故意讓廚子別花心思在上頭,把殷仁吃得臉都快成那盤子紅嘴綠鸚哥了。

全府上下一致笑臉相送,送走了綠著臉還得扯著臉皮笑的傅儀王,殷逸籲了一口氣,讓管事看準了客人,除了皇室的一概不見,自己轉身回書房,決定讓廚子上點心以彌補剛才那頓綠的發青的素齋。

廚子一陣忙活,送來了一壺茶並三個小碟子,茶是仿塞外人喝的奶茶,隻是用滇紅取代了粗糙的磚茶,那三個小碟子裏分別是野菜蘑菇素餡的小餃子、棗泥栗粉糕、雙釀芋粉團。

殷逸掂起一個團子,正要送進嘴裏,目光一轉,道:“在邊上看著做什麼?”手腕一動,芋粉團直擊角落。一人伸手穩穩接住,笑道,“午後小食,真是好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