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的局勢基本已定,廣州政府與南京政府的僵持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各不相讓,就從1926年的秋天開始,持續了將近一年。
又是到了1927年的六月,窗外轟的一聲,悶了許久的雷終於發出巨大的聲響,隨後一場大雨洋洋灑灑而至。
溫瑾漪從南京乘飛機來到廣州。
她稍微探了頭出機艙,幾滴雨水打到了臉上,有些冰涼的感覺,天上烏雲密布,看來這大雨一時半會是下不完……
溫瑾漪邁出了機艙,一把傘便遮到了頭上,她看到撐傘的男人,便莞爾一笑,淡淡地喊道:“燁霖。”
隨後機艙便又再探出了一個身影,婉約而至——是溫瑾瑤。
她朝著顧煜城喊道:“總司令,好久不見。”
顧煜城看著她依舊明媚的笑容,歲月的流轉能夠改變很多東西,而她卻依舊笑若桃花,一如很多年前見到的小女孩。
溫瑾瑤穿著一身獵裝,優雅地邁出了飛機,傅弘文連忙過來遞傘。
顧煜城與溫瑾漪走在前頭,黑色的洋傘仿佛撐出了一片天地,隻屬於他們兩人……溫瑾瑤在後麵看著,抿了抿紅唇,她想到,姐姐終於要嫁人了。
雨下得越來越大,濺濕了溫瑾漪的旗袍下擺,她挽著顧煜城的手,微微依靠在他身上。
直到坐上了汽車,複才鬆了一口氣。
溫瑾漪替妹妹擦了一下額上沾到的雨水,覺得車子裏有些悶,令人呼吸都不順暢。
瑾瑤瞅了瑾漪被沾濕的旗袍下擺,她打笑道:“姐,我淋壞了可沒關係,你可不能……你還等著要做新娘呢。”
顧煜城聽罷,沒有做聲,他總覺得自己的心緒集中不起來,外頭的大雨接連不斷地敲在車窗上,滴滴答答。
他想到的是淩霄然。
可他過幾日就要結婚,是和溫瑾漪結為一生的伴侶。
其實這已經是籌備已久的事情,他向溫瑾漪求婚,然後訂婚,再到結婚,前後不過三個月……可兩人都知道,這場婚,非結不可。
所以一切都是形式。
顧煜城將公館改為了總統府,重新修葺了一番,更加奢華耀眼,他迎娶溫瑾漪進去,當他的第一夫人。
“總司令,我能改口喊你姐夫麼。”溫瑾瑤在後排笑著說道。
顧煜城怔了怔,薄唇微啟,卻被溫瑾漪打斷道:“跟了查理之後,怎麼連禮貌也丟了。”
“我和查理隻是朋友。”
“查理就是個不學無術的人,做朋友也不適合。”
“姐你管太多了!”
顧煜城坐在前排突然覺得頭痛的很,太陽穴強烈的刺痛感,讓他差點集中不了精神,他說了句:“瑾漪,你就隨她罷。”
……
一句話算是緩和了姐妹間的氣氛,可溫瑾瑤撇了撇嘴,總覺得姐姐似乎看誰都不順眼,無論是查理……還是淩霄然。
還是說她每次喜歡上的人都是一個樣,一樣的風流成性。
汽車緩緩駛到了市長的府邸,在結婚前的幾日,溫家的兩姐妹都住在這裏,畢竟葉致遠與溫先生是世交,如此看來,最合適不過。
隻是很可惜……溫先生在總統去世的一個月後突然腦梗塞,連女兒的婚禮都來不及看,就撒手人世。
這樣的變故,令溫家陷入被動的情況,謝啟宥已經多次提出讓他們歸還銀行的所有權,可這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情,銀行本來就屬於溫家,何來歸還一說?
溫瑾漪直接就在報紙上發出了聲明,不承認南京政府。
剛好又適逢了顧煜城向她求婚,她便答應了。
溫瑾漪踏入了大門,與顧煜城道別,她輕輕說道:“燁霖,那就先再見。”
“到時我來接你。”
“嗯。”
溫瑾漪闔了闔眼眸,跨過了舊式門檻,她曾經也想過自己未來的夫婿,也許一度是許容樟的形象,可兜兜轉轉,她沒想過會嫁給一個軍人。
市長夫婦沒有女兒,所以溫瑾漪在他們家出嫁,他們倒是樂意的很。
結婚前天晚上。
溫瑾漪獨自坐在房間裏,市長家裏依舊維持前清的古典雅致,酸枝木,琉璃鏡,還添上了一絲緋紅的色澤,真的給她一種成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