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1 / 2)

又是一路的奔波。

淩霄然聽到之後就往別院的方向去,他和張銘兩人坐在黑色的轎車裏,雖然一宿沒睡,腦袋隻覺得昏沉,甚至發脹,卻不覺得有睡意。

大雪依舊在下,覆蓋了車頂,連車都不得不緩緩地行駛。

“三少,到了。”

淩霄然望了望窗外,那一棟西式的小洋樓,他已經有很多年沒來過,隻知道宛琳住在裏頭。

院子裏種著幾株白梅,被雪覆蓋過後,仍然吐蕊芳香。

一群人衝進了屋裏,管事的老大媽差點被嚇得說不出話來,直到看到了都是大帥身邊的人,才緩了口氣。

“三少,大帥在二樓。”

“淩霄然沒有答話,隻是快步走上了二樓,木式的樓梯被他弄得有些吱呀作響,他推開了最裏麵房間的門。

床上是一具被覆蓋著白布的軀體,床邊的椅子上,坐著素白色旗袍的女子。

淩霄然停佇在門口,直到那個女子轉過頭來看著他,窗外下了一夜的雪白的有些反光,他隻是下意識地喊了聲:“宛琳……”

宛琳眸中一片清澈,望著眼前這個男人,總覺得有些熟悉,卻不知在何處見過,錯落的感覺交纏在心裏,有種想逃離的衝動。

屋外的白梅依雪而落,平複了些許情緒,她想到大媽說過今天三少要來,所以隻是淡淡地問道:“你是三少?”

……

淩霄然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他望著她,複又望向那具軀體……他緩緩走過去,拉開了蓋在軀體上的白布,父親的臉是一片慘白,沒有任何血色。

連想欺騙自己他是睡著了都不行。

再往下拉,父親穿著一身合適幹淨的軍裝,上麵掛滿了勳章,是他這一輩子的成就。

他卻不能說些什麼,連要來送送他,每一句話都哽咽在胸口,他注視了一陣,複又蓋上了白布,便離開了這個房間。

宛琳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他下了樓,對參謀長說道:“下午就下葬。”

參謀長點點頭,回答道:“是,雖說這天氣冷,可是長期下來也不是辦法。”

下午三點二十三分,舉行了一個草率的葬禮。

沒有披麻戴孝,沒有痛哭流涕,就在別院的附近選擇了一塊風水好的地方,草草地葬下了。

怕是驚動太多人,隻有淩霄然和參謀長他們參加了這場所謂的葬禮。

宛琳也說要跟著來,她眸中帶著淚光,一身素白的旗袍,來送大帥。

看著棺木被掩埋到土裏的時候,淩霄然抓起了一把帶著白雪的黃土,覆在了棺木上麵,仍然是說不出話來。

一行人鞠了幾個躬,算是結束。

淩霄然沒有直接回大帥府,而是去了別院,也許父親的氣息還沒散去……他總覺得是最後的避風港。

老大媽給他倒了杯熱茶,隻是說道:“三少要不留下吃頓晚飯吧,也陪陪姨太太,她也是很久沒吃東西了。”

宛琳正在房間不知道整理些什麼。

淩霄然想起了她那句陌生人般的口吻,有點疑惑,複才問道:“宛琳,她是怎麼了?”

老大媽不說話,隻是指了指腦子,然後又輕聲說道:“姨太太發了一次高燒,忘了許多事情……隻記得大帥對她很好。”

原來是忘了。

其實忘了也好。

老大媽歎了一口氣,進了廚房看了看火,隨後又出了客廳才說道:“其實大帥剛送來的時候,我們都害怕……雖說活了那麼久,可都沒碰過這些事。隻有姨太太不怕,大帥的喪服也是姨太太幫他穿好的。”

她說:“大帥對她那麼好,她就不怕。”

淩霄然聽罷覺得心裏一陣發悶,隻覺得也許這就是宛琳……她是敢愛敢恨的女子,差點凋零,卻又重新綻放。

而她重新綻放的幸好世界沒有他。

這時宛琳抱著一個木箱子出來,她對著淩霄然說道:“這都是大帥留下的東西,我想,應該要還給三少你。”

淩霄然放下了茶杯,輕歎了一聲,“不用了,這都是留給你的東西。”

宛琳輕輕點頭,抱著那個精致的木箱子,一聲不發地望著他,然後又似乎想到什麼東西,一股腦地跑進了房間。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出來,手中捧著一套疊好的衣服。

淩霄然一眼就認出那是軍裝。

“三少……這是大帥生前穿著的軍裝,送來的時候就是這副模樣。”

他從她手裏接過,看著深藍色的軍服上,是一些幹涸的血跡,宛若一朵曾經鮮豔而又凋殘的花,就綻放在胸口的地方,如今剩下的,就是碾落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