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今和林隱在車站揮別依依不舍的成鈺走進火車車廂時,謝大少正在偏遠的某西北山村艱難跋涉,在尋“妻”的路上一步踩下一個腳印前進。
雨下的很大,豌豆大的雨點砸在身上,生疼,伴著呼呼做響的狂風,傘一撐開就被掀翻,謝言民抓著傘走十步翻一次,身上早已濕了個透,他煩不勝煩,手一鬆,傘打著旋飛遠了。他的車在半路掛了底盤,熄了火再也打不燃了,被他丟在了半路上,如今隻能在沒過腳踝的泥水趟,抹了把臉上無窮無盡流下來的雨水,灰蒙蒙的視線裏,終於看見了一排房屋,他加緊跑了過去,居然運氣不錯,是家小賣部。
偏遠地區的人淳樸,小賣部的老板娘一見這小夥子渾身濕透,凍得臉色白中泛清,急急忙忙奔進去,拿了條毛巾出來給他。謝言民道過謝接過來擦了臉,問大姐能不能借地兒換身衣服,大姐爽快的應了。
謝言民還算有備無患,背著個高級防水旅行包,裏頭的東西好歹還是幹的,他在大姐家小賣部的後麵的主屋裏頭換了身幹淨衣服,這會正捧著杯塑料杯裝著的熱水,坐在小賣部的屋簷底下打哆嗦回暖。
被大雨阻隔在小賣部的,不知謝言民一個人,還有些住在村裏來買東西的男女老少,一溜的坐在屋簷底下,閑言碎語的胡亂侃大山。謝言民長得俊,人又大方爽利,沒過多久就打入群眾內部,和一群大媽大爺們說說笑笑不亦樂乎。
有大媽笑著問他,你一個城裏人,來他們這鳥不拉屎的疙瘩幹啥。謝言民端了杯熱水,苦澀的笑著說他媳婦兒被他惹惱了,不知道躲到哪個深山老林裏藏起來了,找不著了,他都將祖國的大西北快翻遍了。
這貨在博取同情心,翻遍大西北的,明明是辛勤的熊江和曹宜安同誌。一想到兩人,謝言民滿頭都是黑線,糟心不已,自己怎麼會帶了這麼兩個不靠譜的貨。一個星期前,他在會議中接到曹宜安的急電,說是熊江被…拖拉機給撞了,不嚴重,就是腿斷了,案發地點在鄉間的小路上。
謝言民至此還記得自己當時的震撼無語和崩潰,尼瑪,車水馬龍川流不息的大城市裏,你沒被寶馬奔馳大貨車給撞了,跑到偏僻荒遠幾百裏都看不見十輛轎車的農村,居然在鄉間的小路上被拖拉機撞了,這是多麼奇葩的物種才能幹出來的傻逼事啊,不愧是姓熊的,和熊孩子估計就是一個品種。謝言民恨不得用純水晶給熊江精心打造一個線條流暢的獎杯,造型詳參草泥馬。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自己最得力的小弟都搞不定,他隻能親自出馬,然後狗屎運旺盛的遇見了難得一見的瓢潑大雨。
大媽們看著精神的帥小夥蔫了吧唧如同傍晚的牽牛花,一時母愛瘋狂泛濫,立刻七嘴八舌的開始譴謫這不靠譜的媳婦怎麼能這樣,謝言民護著何正,說錯的是他雲雲,在大媽的心目中形象更加美好,個個恨不得將自家嫁出去的閨女回爐重造然後打包送給謝言民當老婆。
談著談著話題就偏了,那邊拿著毛線針打毛衣的大媽突然問道:“誒,劉媽,電話修好了嗎?那個常來打電話的小子呢,今天沒來?”
老板娘指著玻璃櫃上的一台老式座機:“諾,在這呢,修電話的師傅今天本來要來的,看這樣子是來不了。你說阿正啊,他來了,下雨之前十分鍾走的,早知道雨這麼大,就讓他等停了再回去,誒,要是遇到山體滑坡什麼的,那可就糟了。”
這地方的大姐大媽們,說話都是方言,謝言民勉強能聽懂成句成句的,偶爾單個的詞彙,他聽不太分明。他沒聽清老板娘口中那小子,是叫阿震,還是阿鎮,他插入話題,問道:“大姐,你們在說誰?誰天天來打電話?”
老板娘看著外頭的大雨,有些擔憂的說:“就是半山腰鄉村醫院裏新來的小醫生,挺斯文秀氣一小夥子,一周來打一次電話,這個月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有空就往這邊跑,就是電話一直沒修好,經常白跑。他剛還來過,走了沒多久,大概就是你來之前十分鍾。”
謝言民聽完,覺得老板娘嘴裏的小醫生條條都很符合何正的狀況,他有些激動,騰地一下站起來,急促的問道:“大姐,你這電話號多少?”
老板娘被他這突發的激動嚇了一跳,楞了一下答道:“xxxxxxxxx。”
謝言民心裏升起狂喜,這就是何正撥給陳今的那個,被他牢牢記在心裏的,倒背也能如流的號碼,十分鍾之前離開的小夥子,一定就是他家小正子。他一邊無比欣喜,一邊懊惱透頂,他們之間,隻隔了十分鍾,要是何正等一等,他在雨裏趕一趕,現在,他就能見到那個他思念了一個月的跟屁蟲。
謝言民大步衝入雨中,帶著即將重逢的喜悅和激動,跑了幾步,腦子裏突然回蕩起大媽憂愁的聲音,要是山體滑坡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