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怎麼了,還跑市一來了,不會勾搭上小護士了吧?”河馬一臉的壞笑。
“滾吧,我對象病了,差點tm掛了,從燕大醫院轉過來的。”
“對象?我操,就是那個藝術係的吧?什麼時候搞定的啊,你小子玩的夠深的啊,都弄的醫院來拉”,隨後又是大笑。
“不和你扯淡了,我上去了,你好好養你的手吧。”
“那行,你也保重,哥們就不上去了,我現在見女人就顫。”說罷晃著胖胖的身體離去。
空氣充斥彌漫福爾馬林的住院處廁所裏,我無限悵惘地吸了一口煙,一點點地噴著煙圈,煙圈越來越大,漸而稀薄杳無蹤影,一瞬間,覺得自己好像被困於一個個嫋嫋飄散的煙圈裏,圈裏思緒萬千,空氣凝固沉重,仿佛這個圈子裏有一種場,裏麵隻有一個極,而自己也和裏麵的場同極,隻好被磁場的排斥力推的四分五裂從而支離破碎。扔掉煙,不知不覺的晃到了小柳的病房,病房裏傳出了小柳的叫聲……
我趕緊推門,原來她在打針,心想知道疼是好事。護士走後,我拿出樓下買的酸奶,在小柳麵前晃了晃。
“昨天一晚上沒睡,來把酸奶喝了,好好睡一覺吧。”
“沒精神,不想喝。”小柳明顯憔悴消瘦了很多,唯獨那雙小眼睛依然清澈明亮。
我皺起了眉頭:
“你太懂得珍惜了,在抗美援朝的戰鬥中,誌願軍叔叔一連幾個月都喝不到一口奶,來來,乖!快點喝了吧。”
我慢慢的扶起小柳,艱難的喂了她兩口酸奶。
“我媽媽估計很快就到了,大象的手機還給你,你也辛苦了,你好好休息,不要見她好嗎?我怕不好……”小柳似乎還有話說,卻沒有說下去。
“那我走了,下午我錢到了幫你把住院費多壓點。”此時的我心裏說不出的失落。感覺自己的靈魂被不知名的生物偷走,隻剩軀殼失神地跌跌撞撞的晃出了病房。
在廁所拐角抽煙的時候,一個身材瘦高的中年女人,從電梯走出,焦急的打聽1102號病房。我知道那是小柳的母親。
我灰溜溜的下樓。
下午我取了錢,去住院部交押金,那個滿嘴牙黃的收費醫生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真tm道貌岸然。而自己不知不覺地又晃到小柳的病房,隔著朦朧的窗戶玻璃見到了小柳的母親。但終究沒有勇氣走進去。
在那一刻,我簡直不知如何是好,處於兩難抉擇中,想瀟灑地一走了之,又後怕這樣的抉擇將我和小柳分隔陌路,以至於多年後我仍耿耿於懷。原來堅強和脆弱僅僅是同一框架下的兩個不同的詞。
總是泛著冷白光的醫院走廊,將過往的人肌膚照得病懨懨的,死氣沉沉而又一臉麻木的護士來回走在這壓抑的空間。我無力的低聲輕唱,試圖派遣由環境壓迫的無措感。卻唱不出自己心中生生的惆悵。
或許我是在努力給自己的情感找著一種存在的理由,但無論是成功還是放棄,兩者之間徘徊的我,都強輸著自己是個強者。一個不食人間煙火,永遠不會趴下的——強者。就連高高在上的神也不避諱的投去矜然的目光。或許這才是什麼事都他媽放得開的人。
情感永遠要依賴著什麼?向往著什麼?,難到永遠以衝動的形式來宣泄它混沌如麻的一麵?是的,或許它的特點就是這樣糾纏不清,因此,它不夠獨立,所以,它不值一提。是的!不值一提!
走出醫院,天格外的晴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