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營造了一個“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意境。
GUY是一位雕塑家,在開車來的路上,我們看見他的一件作品放置在公路的交叉處。新西蘭國家雖小,但按人口算,藝術家的比例要比中國高,所以一個雕塑家要在那裏占一席之地很不容易。GUY於1926年出生在惠靈頓,曾在英國皇家美術學院就讀,擔任過新西蘭美術家協會副主席。
GuY自己從來不說這些,我是從新西蘭的WHO’S WHO(“名人錄”)上了解到的。
GUY的作品有很大一部分是抽象的,但他也創作具象的作品。每一個新西蘭人都知道英國的庫克船長。他的一個銅鑄浮雕像放置在國會大廈前的廣場上。我每次經過那裏或者在那徜徉都看見,但不知道作者是誰,“踏破鐵鞋無覓處”,原來作者就在我眼前:GUY!GUY的其它作品數不勝數,他還得過很多獎。我從心裏為他感到驕傲。
GUY雖然出生在海外,但對中國文化和藝術有著深厚的感情。我在他家裏看到了齊白石、徐悲鴻和劉勃舒的作品。GUY說,他解放初回國有幸見到了一代宗師徐悲鴻。
我發現GUY的名字很有意思。“GUY”在美國的英語中是一個俚語,意思是“家夥”。也許是知識層次和興趣愛好不同的緣故,有一些華人說他不好接近,其實這是一種誤解。我發現GUY很平易近人,我們“一見如故”。
在國慶招待會上與GUY夫婦交談
GUY和我們談起了他的姓NGAN。他說,他家的姓應該是“顏”,粵語的發音是“NGAN”,這個“顏”是顏回的“顏”,而且他就是顏回的後代。我記得1979年隨科學院一個“中國植物學家代表團”訪美時,接待我們的有一位孔X X教授,他是孔子的第72代傳人,想必顏先生一定是顏回70代以後的子孫了。我開起了玩笑說:“您這個家庭出身在文化大革命中日子一定不會好過。”GUY接過話茬風趣地說:“我早知道要搞文化大革命,所以我到新西蘭隱藏起來了。”
GUY留我們吃了中飯,然後他說要帶我們去看一座寺廟。我感到很新鮮,在異國他鄉,居然還有中國的寺廟。GUY說,在新西蘭有好幾座這樣的廟。
寺廟離GUY家不遠,我們散著步就走到了廟門口。這裏是一個幽靜的小山穀,山坡上蒼鬆翠柏,鳥語花香,一條清溪流淌F來;幾間很像中國寺廟的建築物矗立在穀底的平地上。GUY為寺廟創作了大梁的雕刻,是和尚們的好朋友。我們剛進入山穀,廟門就洞開了。一位和尚把我們領了進去。
這座廟裏有七八個和尚,有日本籍的,有泰國籍的,還有一名洋和尚,他是英國人。和尚們在一起吃飯,每天按時打坐念經。不過他們都是“自費”和尚,因為在新西蘭他們不能像正宗的和尚一樣出去“化緣”。
告別時,和尚們說,他們對中國的宗教政策和和尚們的生活很感興趣。我回到使館立即弄了一些小冊子給他們寄了去。
以後我曾幾次去拜訪過GUY,其中印象最深的是陪同田森教授的那一次。
田森教授是國內知名的社會學家。他這次出訪澳大利亞和新西蘭,是想對兩國的社會問題作一次調研。文化處在使館就像一些國家政府裏的“不管部”一樣,接待田教授的任務又落到了我的頭上。
GUY是一位知識淵博的學者,在新西蘭生活了70年。
他是一個很好的采訪對象,所以,我約了畫家陳康渭一起驅車去了GUY的府上。GUY講了幾個有趣的故事,在我腦海裏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40年代,新西蘭的白人政府對華人采取歧視政策。一次,GUY出國探親回來,進關時移民官居然說他沒有入境簽證不:讓他進關。GUY據理力爭說,他是新西蘭公民,持有新西蘭護照,為什麼要入境簽證。但那個官員還是胡攪蠻纏。
GUY氣極了,他轉過身,舉起護照,用流利的英語對著長長的入關隊伍說:“女士們,先生們,我持有新西蘭護照,但這位官員不讓我回新西蘭。你們如果也持新西蘭護照的話,你們也將和我一樣無家可歸了。”這一喊引起了隊伍中的一陣騷動,大多數人譴責這種歧視華人的行為。這個官員自知理虧,紅著臉對GUY說這是一個誤會,很快為他辦理了入關手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