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盡快擊退進犯的羌兵?
這是目前主帥張溫最關心的問題,也是最著急迫切的問題。
邊章、韓遂背國投戎,率領羌兵反攻大漢,更有甚者居然打起了曆代漢室王塚陵園的主意,這個事件所引發的震撼絕對不亞於之前的“黃禍”。
雖然誰都曉得王塚陵園內必定埋葬著堆積如山的陪葬寶物,但從古以來誰有這個膽量?想掘人祖墳?掘的還是整個天下的君王家祖墳?
這韓遂簡直就是目無君父、大逆不道。
不管韓遂是出於什麼目的意圖染指王塚陵園,但不可否認,他目前的風頭一時無兩,名氣徹徹底底地蓋過了“黃禍”餘黨,“小天師”張白騎,雖然是惡名。
針對此事,張煌頗有種幸災樂禍的感覺,要知道之前他就是替張梁頂了最大的惡名。誰能想到大漢朝廷為了迅速撲滅“黃禍”,明明人公將軍張梁沒死也硬說他死了,張梁倒是樂意,趁機就遁入了幕後,繼續發展信徒著手下一波的反皇室、反貴族鬥爭,但張煌卻因此遭了秧,被朝廷抓了典型成為了黃禍餘黨的大首領,五萬兩黃金的巨額懸賞至今還貼在大小縣城的城門口。
而如今韓遂一舉成“名”,倒是讓張煌鬆了口氣,畢竟誰也不願意時時刻刻被天下人當人“大惡”的典型。
據說,這回大漢天子劉宏可是徹底震怒了。要知道當初大賢良師張角舉反旗的時候,這位天子頂多隻是驚恐而已,不難猜測,天子是被韓遂大逆不道的舉動給徹底激怒了。
古人雲,帝王一怒,伏屍萬裏,劉宏這位大漢天子固然沒有春秋、戰國時期那些霸主國君王那樣霸氣,不過他的怒火也非同小可。他對張溫的要求隻有兩點,痛擊羌兵,殺掉邊章、韓遂!
這個要求的確簡單明了,但是實施起來卻是異常艱難。明眼人都看得出,韓遂麾下的羌兵在擊敗了董卓、打垮了漢陽郡、右扶風後,士氣高漲地十分嚇人。
為什麼之前皇甫嵩出擊卻沒有絲毫成效?是他這位主帥的問題麼?
不,那是因為連戰連勝的羌兵士氣太恐怖了,上陣時那凶神惡煞的猙獰,以及那以命搏命的野蠻廝殺方式,直接就在氣勢上徹底壓製了漢軍,打得後者抬不起頭來。
正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就算皇甫嵩是橫掃天下黃巾的猛將,但時手底下的兵丁不爭氣,他也沒有絲毫辦法。
這不,初戰不利的皇甫嵩被他所得罪過的宦官鑽了空子,後者挑唆天子劉宏直接將皇甫嵩一擼到底。
如今張溫代替皇甫嵩成為征討涼州叛軍的主帥,他的壓力更大。他是被抓壯丁的,被天子劉宏與朝廷抓了壯丁,這擺明了是一個充當救火的角色。幹得好,天子嘉獎、朝廷讚譽,幹得不好,皇甫嵩就是前車之鑒。
要知道張溫可不是皇甫嵩,畢竟皇甫嵩是雁門世代虎將名門皇甫家的子嗣,有個擔任過雁門太守的父親,還有個被譽為“涼州三明”之一的大伯,在軍方的威信比董卓還要高。毫不誇張地說,隻要皇甫嵩自己不作死,不作出謀反之類的滔天大罪,那麼,哪怕是天子也不會貿然處死他,頂多就是擼掉官職,再嚴重點送到大牢裏讓他吸取教訓。
比起皇甫嵩,張溫的根基太淺,他隻是因為官運亨通、左右逢源才當上司隸校尉,說白了就是在京師他的人脈不錯,但是成績嘛,卻是平平。
他若是惹怒了天子,天子是真的會殺他的。
正因為這樣,張溫迫切渴望做出成績來,哪怕隻是幾場小勝。這多少可以讓天子劉宏對他放心不是麼?
於是,在次日的軍議會上,張溫終於正式地向帳內的眾人提出了這個問題。
其實在昨日為董卓接風洗塵的宴席中,張溫就已經提出過,隻是當初董卓與皇甫嵩都沒有明確表態而已。
傻子都看得出來,董卓與皇甫嵩二人相互充滿了不信任:董卓憤恨皇甫嵩見死不救、拒絕出兵;而皇甫嵩,至今依然還在懷疑董卓是為了保存實力而故意輸給韓遂。
說白了,他二人都不認為涼州之亂鬧到如今這般不可開交的地步是他或他的錯。
董卓因為被皇甫嵩算計而丟了狄道窩火,而皇甫嵩則覺得是董卓讓他被天子責罰而窩火,誰也不願意率先開口,於是乎不約而同地裝聾作啞假裝沒聽到。
反正昨日是宴席,也不算什麼正式的場合。
但是今日不同了,今日張溫是作為一軍主帥的身份在詢問他們,這個時候他們再擺出不合作態度,這就不合適了。
正因為考慮到這一點,董卓與皇甫嵩都很理智。
眾所周知,在考慮詳細的戰術前,勢必要商討出一個適合當前局勢的大戰略方針。
說白了,率先要商量的是攻、或者守,至於怎麼攻、怎麼守,等到商量好大戰略再詳細討論也不遲。
這一點皇甫嵩是清楚的,因此他毫不猶豫地說道:“當守!”
張溫頓時就楞住了。
其實他張溫是傾向於主動出擊的,而他的副將蕩寇將軍周慎也是堅定的出擊支持者。沒辦法,前者是迫於天子劉宏與朝廷的壓力,而後者,是壓迫大漢軍方的顏麵問題。
因為去年,張煌在冀州幾乎覆滅整個北軍,就不亞於甩給大漢軍方一個響亮的巴掌。而今年韓遂又如此肆意妄為地進犯,這讓大漢軍方的臉哪擱?
倘若不能得到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本來地位就已經不如文官圈子的大漢軍方,日後將更加抬不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