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1 / 3)

第十四章凶神惡煞王大夫

“疊翠坊”門前貼著“東主有事,歇業一日”,根本沒開張,隔著兩條巷子就是蘇掌櫃老小一家的居所,門口有小徒弟正挑起一隻白色燈籠。

王謝跳下小車,飛快往裏便走,看見個熟人,一把抓住:“人還活著麼?在哪裏?”

老人正搖頭歎氣,被他一抓,吃了一驚,當下不及反應,答道:“少掌櫃剛剛斷氣——王、王先。。。謝少爺?”

這人恰是首飾鋪裏的張師傅,看見王謝,稱呼亂了。

王謝聞言,更是煩躁,足下不停,後堂已經傳來哭聲,他徑直循著哭聲奔去,也沒人阻攔,一直到某處房間,裏麵好幾個人愁眉緊鎖,更有老婦人對著床放聲大哭。

王謝就愣闖上去,看床上人,麵色慘白,全身厚厚包紮,身上床單上幔帳上全是血汙,胸口全無起伏。

並兩指按在頸項,眉毛擰成一個疙瘩。

——他來晚了?不、絕對不!

屋裏人直到王謝按上蘇文裔脖子,才反應過來床頭多出一個陌生人。

蘇掌櫃唬了一跳:“你、你是什麼人?”

王謝豎起一根食指,抵在唇上示意安靜,那眼神一凝,怎麼看怎麼是陰惻惻惡狠狠的。

一旁大哭的老婦人也傻了,尖叫:“你要對文裔做什麼——”說著就要撲上去阻止王謝動作。

屋裏還有另外三人,一個是蘇掌櫃的得力管事姓東方的那位中年人,一位是蘇掌櫃夫人,一個是蘇掌櫃小舅子。東方管事不確定,蘇夫人不知道,這位二十七八歲小舅子到是見多識廣,失聲叫道:“謝少爺?”

王謝揮了兩下手臂,沒敢用大力甩開老婦人,怒了,吼道:“安靜!人還沒死那!”

——什麼?

屋裏剩下的五個大活人聽了,眼睛似乎要冒出火來,一窩蜂湊上前:“有救?”

王謝哼道:“你們離床遠點,別說話別礙事,診錯脈可就真沒治了。”說罷一手按在蘇文裔胸口,俯下身,深吸一口氣,嘴對嘴將氣渡進去的同時,另一隻手猛地擊在蘇文裔胸口那隻手上,用力吮吸對方口中涎液,吸一口吐一口,遍擊打邊吸吮,如此反複有節奏地擊打了五六遍,叫道:“來一個人扶住他!”

蘇掌櫃剛要上前,卻被他小舅子占了先。

王謝將蘇文裔上半身扶得直了,轉到他背後,雙掌齊出,擊中他背後。

蘇文裔一張嘴,縷縷汙血順唇角淌下,人隨即嗆咳起來。

王謝再一吮,將他口內髒汙盡數吸走吐掉,半句廢話都不說:“這人一炷香之內還能支撐,吊命湯端來,燒熱水,拿一匹白布,二兩白絲線,準備至少三壇好烈酒,必須是五穀釀的,準備小塊榆木板、榆木筷子,準備文房四寶,準備兩個小廝跑腿——先去你家鋪子裏看看我訂的金針銀器得了沒有?有幾支拿幾支。”

聽到蘇文裔不但沒死而且有救,蘇掌櫃也顧不得管對方是誰了,一疊聲應允,東方管事立刻轉身出去安排——此時張師傅和洛大夫以及外麵那個掛燈籠的小徒弟也跟過來了,洛大夫腿軟不敢進門,就靠在小徒弟身上,站在外頭,張師傅恰好聽見王謝後半段話,連聲道:“蘇少掌櫃囑咐提前打造,是以已經全都打造出來了,就在鋪子裏,兩個黑色匣子裝著。”

東方管事打發小徒弟去取,自己去廚房叫仆婦燒水,湯藥就一直溫著,叫小丫頭端來,再進門,老婦人蘇掌櫃蘇夫人小舅子四個人,八隻眼睛,直勾勾盯著王謝下筆寫方子呢。連張師傅也躬身站在一邊。

王謝寫了一張,又寫一張:“這個抓來直接煎一個時辰,三碗水成一碗。這個是散劑,鼎新知道,康安堂新製的,取一合,這丸藥和藥膏也是,速速拿來。”

寫完擱筆,接湯藥在手,一頓:“三味吊命湯?這是好物,怪不得支撐了這麼久。”

含了一大口,捏開蘇文裔下頜,將湯藥盡數送入對方口中,一共送了三口,便撂下碗,再次按著蘇文裔脖頸,道:“大概是怎麼受傷的,詳細告訴我。”

“是是。”蘇掌櫃道,“前幾日文裔出門談生意,跟對方也往來過兩三。。。”

王謝毫不客氣截口打斷:“這些我不用聽,要你詳細說明的,是他怎麼受傷,傷了多久,怎麼治的。”

王謝什麼大人物沒見過,積累六十年的氣勢一開,那語氣絕對擲地有聲,全屋的人都不敢大小聲,蘇掌櫃連忙道:“是,他坐在車裏,車廂碎了,被木頭砸中肩膀和後背,摔下車來,又被砍了三刀,逃走時被奔馬踩踏,踩傷了腰腿,申時發生的事情,子時被抬回來,先生都說除了骨傷,還傷了內腑,而且恐怕日後下半身不能動彈,不能人事——但是沒關係,隻要人活著就行,我蘇家隻要人活著就行!”

王謝點頭,繼續吩咐:“金針銀器用烈酒煮,白絲線用酒浸,連同熱水白布烈酒都放在屋裏,留一個膽大心細不怕血的人打下手,其餘人出去關門關窗,門外始終有人候著聽差遣。”說著筆下不停,又是一堆藥名:“這些每種藥一斤,用大鍋,放一丈白布一起煮。買三隻大公雞,兩條黑狗,聽到吩咐就殺了取血,血液分別煮開。再買半扇豬,越新鮮越好,另外準備兩斤上好細白麵,到時候和成糊,都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