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看似著了魔的男子,竟然就是李安幼時在單狐山中遇到,助他療傷、教他識字的山神。在這陌生又詭異之地重新遇到,正為不知如何尋找鸞兒的李安自然驚喜異常,走上前去喚了一聲:“山神爺爺。”
山神像是並未聽到,依然夢魘般的渾身輕顫、口中念念有詞。
李安心中擔心,當下也不顧敬神禮數連忙伸手推推山神肩膀,又喚了幾聲。依然沒有任何回應,讀過一些功法書籍的李安,看出山神這是心魔入竅。他不知山神是不是與凡人一樣,隻是生搬硬套,但不管神仙凡人他現在是都不知如何解救,急的直抓頭苦想。
也許是情急生智,幼年在石洞中的情景突然浮上李安心間:“記得自己初運吐納之時,也常被心魔入侵,當時山神念出一段話自己就平複下來,現在何不一試?”那段話他在洞中聽了多次,李安也不知自己如何就將那些不知含義的話記了下來,時常在心中回蕩不能忘卻。
當下李安便依照心中所記,張口背出。背了幾句,山神依然如前,根本沒有任何改善,顯然是沒有用處。李安又細細回想當時情景,想到山神定是配合功法念出才有那種功效,他心中暗罵自己蠢笨,當即閉兩腳站定,閉目調息。
雖沒受過正規教導,但按山神傳授憑毅力苦修十年,李安現在的玄清道法也已初築根基,隨功法運起便頓覺體內氣流暖動,彷佛自身融進天地之中一般……配合心中那股自然韻律,李安張口念道:“觀空亦空。空無所空。所空既無,無無亦無,無無既無,湛然常寂。寂無所寂,欲豈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靜......”聲音較之平常話語,好像生出了某種力量,竟有餘生在四周回響起來,好似天地山石都與之共鳴。
聲音傳開,山神好似為之一怔,但隨即身體卻抖的更加厲害,最後竟向前撲倒雙手撐地,口中發出陣陣低吼,手指在堅硬的石地上抓出道道白痕,看似更加痛苦。
閉目李安自然是瞧不到,隻顧按照韻律一遍接一遍的念著。初始時覺得身融天地,痛快異常。但隨即感覺身邊漸漸生出一股看不見的力量,這力量明顯與他對立,不斷碰撞著他的心念。
這股力量越來越強,越來越強……開始時還猶如涓涓細流,但不出一會那股力量竟如洶湧波濤,不斷的由四周八方向李安拍打而來,逼的李安運起渾身力量抵抗,心中知道一旦他停止口中之詞,那當下便會被這洪流般的力量淹沒。
嘴唇雖動而牙關緊咬,聲音隻能從齒間擠出。李安雙目緊閉、眉頭緊鎖,身上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濕,心中不停對自己喊著:“不能停!不能停!!不能停!!!”
瞬間,那股神秘的力量已彙成了浩瀚大海,突的掀起恐怖巨浪,鋪天蓋地的向李安襲來,重重的砸在他的身上、心間……李安的五髒六腑如同被震碎了一般,但他依然口中不停,堅強的站著、念著,鮮血從口鼻之中緩緩流出。
力量再次彙集,越來越強。照這樣,下次擊來那就是自己喪命之時。
“我不能死!還不知道爹爹的往事……還沒有為義父報仇……我不能死!還沒有帶鸞兒吃糖葫蘆……我死了,鸞兒又要孤零零一個人了……說道做到,我不能死!!!!”李安在心中吼道。
就在這時,李安渾身散發出鵝黃色的光芒,轉眼便如同正午之陽般耀眼奪目,先前那如海般的巨大力量,此時好像卻顯得那麼渺小。在耀眼光輝下,怪力瞬間就消失無蹤。
光芒散過,李安搖搖晃晃支撐不住,就在一個踉蹌險些摔倒的時候,一雙手將他扶住。睜眼抬頭,山神那戴著麵具的臉就在眼前,李安艱難的擠出一個笑容,叫了一聲“山神爺……爺。”
“天地盤?!”一個驚異而陌生的聲音響起。李安和山神同時轉頭,見先前的大樹前,不知何時已站著一少年。
少年的年齡看來與李安相仿,臉手皮膚像被火烤了一般微顯紅色,兩抹淡眉之下,一雙眸子閃閃發光,看來很是機靈,正望著兩人,之前那聲疑惑定是出自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