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她是鏡城一個大家族的幺女，備受寵愛，同時也格外的天真善良。”狐九道，“那時候，我還沒學會化形，是一隻剛出生三百年的小狐狸，不幸中了除魔者的陷阱，是她無意間救了我，帶我回了鏡城……”
他直接省略了中間，那些美好的記憶，跳到結尾：“直到有一天，我被她族人發現。她為了救我，犧牲了自己。我受了很重的傷，是狐族的長老找到我，將我帶回沼原。”
回憶到這裏，狐九停留了很久。
那段記憶，已經過去很久，對於他漫長的生命而言，就如同螻蟻一般，回憶起來，還是有些困難。甚至，有些細節的地方，他都記不清了。隻記得那人的笑容，甜美、清澈、無憂無慮，似乎在她的眼裏，時間沒有善與惡，沒有人類與惡魔之分。
“那後來呢？”蕭鬼抬頭看向他，問，那雙濃密細長的睫毛，微微顫抖。
“後來，後來啊……”狐九苦笑，“我四百歲的時候，終於修出了人形，我卻恨上了人類。若不是他們的古板，她也不會死。那時候，神、魔早已經雙雙葬於深淵之海，人魔之間的戰爭，也到了最關鍵的時刻。我是狐族之王，擁有九尾的能力，幼年時，得到過魔神的賜福，所以我自然而然成了魔族的頭領，帶領它們，與人類戰鬥。”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我快要忘記那人模樣的時候。突然，我在戰場裏救下一個妖族。那個人，竟然有一張跟她一模一樣的臉！我把她帶回了沼原，那人清醒後，告訴我，她叫阿璽，是一名妖修。我決定，讓她呆在我的身邊，即使狐族裏麵大部分人都不讚同。”
“直到最後戰役的時候，狐族上下因為有人泄密，全部戰亡，隻有我活了下來。當阿璽再一次出現的時候，要封印我的時候，我才知道她原來是月之國神殿的大祭司碧璽。最後，她親手將他關進了昊天塔裏。這一關，便是一千年。”
狐九說完，陷入了沉思，雙眉微微隆起，神色複雜。
蕭鬼看著他，心一寸一寸地淪陷，緊跟著像是被灼燒了似的，疼痛起來。
“你恨她嗎？”蕭鬼問他。
狐九轉過頭，看著她：“我為何恨她？她是宸兒的轉世，當年是我害了她。我為何不恨她？因為她，我狐之一族，慘遭枉死，如今屍骨躺在埋骨之地。”
“你還愛著她吧。”這一句，不再是疑問，而是肯定。
狐九的眼睛裏飛快地閃過一絲嘲諷，還是被蕭鬼發現：“愛？哈哈哈……怎麼可能愛呢？為什麼要愛？不愛，就不會有傷害。”
蕭鬼搖頭，知道他在說謊。
怎麼會不愛呢？
沒有愛，又哪裏來得恨？
不然，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也不會一直對她念念不忘。
不管是第一世的“宸兒”，還是第二世的“碧璽”，他的愛始終不變。
既然如此，那麼……
“你是把我當成她的轉世了吧？”
最終，這句話還是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