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鬼努力地將嘴角的肉往上拉，想要笑，最終卻以失敗告終。
雙雙見此，臉上露出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蕭鬼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掩飾性地挪開視線，低頭將茶杯倒滿。
雙雙瞧著她的模樣，顯然不想就此放過她：“說——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故意瞞著我，看你現在的樣子，肯定是不好的事情。”
“咳咳——”蕭鬼聽後，猛地咳嗽兩聲，顯然沒想到，一向嘻嘻哈哈，像是什麼事兒都沒放在心上的雙雙，這時候竟然會如此一針見血，直指要害。
“果真如此。”雙雙說著，手上舉著酒杯，“啪——”地一聲，將酒杯重重地擲在飯桌上，裏麵清甜的酒水晃動，有幾滴濺了出來，落到蕭鬼的手指上。
她猛地一縮，有些驚悚地看著雙雙：“你……”
“說還是不說？”雙雙手指緊緊地抓著杯壁，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蕭鬼甚至可以肯定，若是她瞞著不說，雙雙定然會將她捏碎，即便，她根本就沒有那個本事。
最後，在她像刀子一樣的目光下，蕭鬼選擇妥協。妥協歸妥協，她卻不會全盤托出，隻會選擇一小部分。她靜下來，整理了思路，將沉舟母親的事情，大致跟雙雙講了一遍，其中掠過沉舟藏在衣櫃後麵，親眼看見自己母親慘死的經過。
雙雙聽後，竟然異常冷靜，這種冷靜，讓蕭鬼不禁有些擔心，望著她，喚道：“雙雙，你還好吧？雙雙，雙雙……”
一連喚了好幾聲，雙雙才有反應：“啊，額……對不起啊阿鬼，我剛剛有些走神。你在喊我？有什麼事？”
“不是我有事兒，是你有事兒。”蕭鬼指出來，“你剛剛聽了沉舟的故事以後，臉色就不對了。到底怎麼回事兒？”
“這個……”這一次換做雙雙吞吞吐吐，左顧右盼，“實際上，隻是想起一些往事兒。沒什麼大不了。對了，你說沉舟母親是鏡城吟家？”
“對啊，這有什麼問題？”
雙雙搖了搖頭，很快恢複過來：“你啊，還真是什麼都不知道！鏡城吟家，可是千年修仙世家，據說，已經有上千年的曆史了。”
“上千年！”蕭鬼瞪大眼睛，露出一副吃驚地模樣，“有那麼久！”
上千年……那不就是說，當年的人魔大戰，鏡城吟家也有參與？那麼，他們是否知道狐九？若是知道，那他們之間是否有恩怨？
突然，她腦子裏閃過一絲清明，似乎一下子想到了什麼，可是太快，沒有抓住。
“當然，那可是紫墟最古老的幾個家族之一。”雙雙眼睛裏露出崇拜的渴望，“我這次離開月之國，原本也是打算去鏡城，瞧瞧傳說中的吟家。聽說啊，這個吟家一直以除魔衛道為己任，在當年的大戰中，立下大功，相當顯赫。也不知道過了千年，吟家的後代是否還能繼承先祖的榮耀？”
“你也知道人魔大戰？”
“嗯。”雙雙點頭，“我聽祭司大人和流光說過嘛。而且，我們月之國一直也有當年那場戰役的相關記載，等你去了月之國，可以問祭司大人借那些書籍。”
蕭鬼笑了笑，看來這月之國，是非走不可。
接下來，雙雙又提到這鏡城吟家，話裏話外，對這吟家先祖充滿了崇敬之情。蕭鬼心裏不禁苦笑，若是雙雙知道，她一向喜愛的狐九是狐族之王，是那場戰亂的領導者，不知道會是怎樣一番光景。想到這裏，她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當時她竟然會那麼快，就接受了狐九的身份，甚至連排斥的時間都不長。
這，或許是當時情況不允許吧……
蕭鬼在心裏長長地歎了口氣，如是想到。實際上，當時也沒有那麼多時間，留給她來想這些事情。也許是狐九關押千年的憤怒，也許是六邙山弟子的危機，也許是自己被逐出師門的慘狀，以及後來的冰封沼原，倉皇逃命，讓她根本就沒有更多的時間，來思考這些。等她有時間了，卻因為立場的改變，與狐九的關係又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讓她更加恨不起他。
因為，戰爭不管勝負，都是錯的。
或許，有人會說，少部分的人的犧牲，能換取大部分人的活命，這是最明智的決定。可對於她來講，每一個生命都值得尊重。
人也好，魔也罷……
都是紫墟的子民，都是生命的產物。
或許現在問她，是否還憎恨她身上的魔之血，她會很淡然地告訴你：既來之，則安之。世間種種，皆有因緣。
想到這裏，蕭鬼不禁苦笑。果真，時間是治療創傷最好的藥物。
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就讓她開始遺忘傷痛。
這該說她仁慈，還是冷漠？
“阿鬼，阿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