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這樣的日子,因為陽光刺眼而流淚的日子!
薩哥斯,諾德王國的王城。在薩哥斯中央那高聳的已有上百年曆史的皇家塔樓頂上鬱鬱蔥蔥的葡萄架下,坐著一個女孩兒。女孩的頭向後,仰望著天空,一邊哼著歌兒,一邊用她的幾乎透明的手指點著漂浮在頭頂天空中一絲如金色翎毛般的雲彩。太陽在瞬間變得無比明亮,閃閃發光。女孩如絲般光滑的頭發被鍍上一層金屬的光澤,讓人難以分清她的頭發是黑色還是深褐色。她是那麼地投入、那麼地全神貫注的望著雲彩,她那奇妙的歌聲,抑或是喃喃的自語,似乎是對那雲彩而發的。在女孩頭頂高高的藍天上,一隻雲雀,也唱著歌兒飛向那一絲薄紗般的雲彩中,似乎要與女孩媲美。
女孩的臉,是神話裏的臉,圓鼓鼓的腮幫子,尖尖下巴,光潔的前額在太陽底下宛如珍珠般光滑,又長又黑的睫毛向上卷曲翹起,非常獨特。她的眼睛,在睫毛的掩映下,一會兒呈現藍灰色,一會兒略顯淡紫色。這些都與她的眉毛的顏色非常相襯。一縷縷頭發垂於她柔嫩的脖頸之上,在陽光下輕輕飄動。而尤其是那張小嘴巴,雙唇豐滿而性感,微微下垂,有一種不同尋常的美麗可愛。
女孩是那麼的投入,以致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人正默默的注視她,來人是個老婦人,六十多歲年紀,保養得極好,白皙的臉上隻有淺淺的幾抹皺紋,銀發在陽光下根根閃爍,形成一種耀眼奪目的色彩。老人默默地注視著小女孩,眼神中流露著柔和的愛,漸漸的,老人的目光由小女孩轉移到小女孩身邊的鬱鬱蔥蔥的葡萄藤上,微風翻卷著茂密的藤葉,時而探出一兩串珍珠般晶瑩的葡萄,淘氣的對著老人眨眨眼睛。老人不由想到,小時候,和哥哥還一起在這兒插過葡萄藤呢,好像後來那些葡萄藤長的也是鬱鬱蔥蔥的,現在早就不在了吧。
老人又抬頭看了看蔚藍的天空,陽光明媚,不知不覺,老人眼角掛了一顆晶瑩的淚珠,喃喃自語:“好像那天也是這樣的日子,因為陽光刺眼而流淚的日子。“
女孩漸漸的感覺到身旁有人,猛地轉過頭,發現是老人,調皮的笑了,站起身來,歡快的朝老人懷中撲去,猶如一隻歡快飛翔的小燕子,劃出一道美麗的倩影。老人一把把女孩摟在懷裏,用自己的臉頰親昵的蹭了蹭女孩光潔的額頭,和藹的問:“曦兒,唱什麼歌呢?”女孩“咯咯”笑著,把那美麗的小嘴湊到老人耳邊,小聲嘀咕兩句,又“咯咯”笑起來,歡快的笑聲,猶如一串串銀鈴。
“好了,奶奶!不許取笑曦兒!來,這邊坐,接著昨天的講,曦兒可在這裏等您好久了!”女孩在老人懷中羞澀的撒著嬌。
“好!好!你這鬼靈精的!”老人親昵的點了一下女孩光潔的額頭,隨著女孩走到葡萄架下的陰涼處,坐了下來,抬頭看了看天上漂浮的那絲金色翎毛般的雲彩,悠悠的歎了口氣說:“那天也是這樣的日子,因為陽光刺眼而讓人流淚的日子。”
“哦,接著昨天的講,那天你太爺爺派奶奶去無盡之海那邊去征剿海盜。你問為什麼要讓奶奶去?”老人輕輕撫mo著女孩絲緞般的長發,“唉,這以後再給你說。”
“那時,奶奶手下有個叫十一的兵,跟了奶奶好幾年,一天到晚的磨一把破刀。你問他為什麼叫十一,沒名字嗎?嗬,奶奶剛見他時也是這樣問他的。十一是奶奶以前帶兵抵抗芮爾典人時遇到的,剛遇見時又瘦又小,這孩子真可憐啊,他的父母都不知道十一究竟出生在哪一天,因為在他之前,他的父母已經製造了十個男孩。唉,算了,你根本不可能想象得到在那個年代,第十一個孩子的降生對一個貧窮的山裏獵戶家意味著什麼——什麼都沒有,十一的父母甚至都沒有注意過他們還有這麼一個兒子存在!不過有一天,十一的老父親終於注意到他還有這麼個小兒子,因為十一的十個哥哥先後帶著他們手中的獵弓,走出家門,被他們的領主征召去對抗芮爾典人了,之後一個也沒有回來,嗜血的芮爾典鐵騎就像一匹匹惡狼一般,把他們撕得粉碎,全部踏成了肉泥。曦兒,別覺得奶奶故意說些殘忍的嚇唬你,你既然出生在諾德王室,以後這些你早晚都會接觸到的。”
“好了,接著說,不久催命鬼似的地保又一次來到十一家門口,告訴十一的老父親,為了神聖的戰爭,他必須再奉獻出他的最後一個小兒子,因為領主大人又征兵了。據十一說,那天他這一生中唯一一次見到老實巴交了一輩子的老父親平生中第一次暴怒,十一的老父親飛快的摘下掛在牆壁上的那張比十一年齡還要大得多的老獵弓,使出全身力氣,拉動弓弦,他要毫不猶豫的射死眼前這該死的催命鬼。不得不說,那天的確是那小貴族的幸運日,箭終究沒能夠射的出來,用力過猛,陳舊的弓弦斷了。你問後來怎麼樣了?後來、後來麵如土色的地保並沒有命令士兵抓人,他膽顫心驚的盯著十一老父親那顫抖的白胡子看了看,便灰溜溜的走了。不過,地保的初衷並沒有落空,不久十一便瞞著老父親,偷偷地跑了出來,因為十一發誓要殺十個芮爾典人,為他的十個哥哥報仇,接著便遇到了奶奶。什麼?你問十一多大了,哦,沒記錯的話那一年十一好像十四吧。最後怎樣了?最後奶奶帶著十一參加了一場又一場血戰,殺了一個又一個芮爾典人,最後十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