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壞事？好吧，這個笑話可真有趣。”克裏斯笑了起來。
“我是說真的，克裏斯。”克裏斯汀竟然對於克裏斯的話有些不滿，她撇下嘴，撥了撥頭發，“如果……如果我拿這些錢來買酒或者買些藥什麼的？你就不擔心嗎？”克裏斯汀很反常地以一種隱晦地方式向克裏斯說了實話，並且很反常地很享受這樣的感覺。要知道，在2002年她簽下第一部好萊塢的片約時，實話就已經離她遠去了。
“我一點也不擔心。”克裏斯-特納依舊在笑，“我相信你……克裏斯汀。”克裏斯的聲音很輕柔，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辯。也許這樣的話對於克裏斯來說，甚至對於任何過著正常生活的人來說都習以為常，他能夠很從容平靜地說出這句話。但對於克裏斯汀，這個從小就在好萊塢長大的女孩，這句話所代表的意義非同尋常。克裏斯汀感覺自己心底的某個角落被微微觸動了一下，頓時，一股溫暖的恍惚感占據了她的心神，克裏斯汀必須集中精神，努力地正常呼吸，才能忍住不笑出聲來。
“好吧，克裏斯汀……你知道蘭德公司嗎？”
“噢，是那個聖莫妮卡的蘭德公司嗎？”克裏斯汀的語調很輕快，現在她覺得每一個平凡的語句都是那麼美好。
“沒錯，太好了，看來你知道那裏……從蘭德公司那兒向右走，大概一百五十步你能看到一家叫‘Hartnell Hanna’的購物中心……”
“嘿，慢點兒，克裏斯。”克裏斯汀握著筆的手指在紙麵上輕快地跳動，聽著克裏斯飛快的，抑揚頓挫的英國腔調，克裏斯汀做了個鬼臉，有些無奈地笑了笑。美國人的確喜歡聽英國腔……但這不意味著他們能聽得懂。特別是要命的英國中部口音，這種跟詠歎調似的，被奧普拉-溫芙瑞稱為是‘標誌著英語語調變化巔峰’的地方口音沒有一個美國人能聽懂。
“噢，抱歉……現在寫完了嗎？”
“嗯哼，請繼續。”克裏斯汀咬著舌頭，用甜美的腔調應道。克裏斯汀也不知道自己那被酒精摧殘到無以複加的嗓子是如何發出這種聲音的。
“從那裏再往前走五十米，有一座純白色的別墅……也許你明天就可以去那兒，我很快就會給我妹妹打個電話過去，她會安排好一切的。”
“好的。”克裏斯汀在這段怪誕的地址最後重重地打了個點，將手中的水筆蓋上帽子，做完這一切，克裏斯汀重新坐回了沙發上，她拉過毛衣，蓋在自己的大腿上，“謝謝你，克裏斯……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克裏斯沒有說他為什麼不直接從銀行卡上給克裏斯汀彙錢，克裏斯汀也不問——況且，她真的很想見一見克裏斯的家人。
“這沒關係。”克裏斯笑了笑，“抱歉，克裏斯汀，我的教練現在已經開始催我趕緊從更衣室的凳子上起來了，他們可不想為了我延遲關閉體育館的時間……所以，為了防止我在更衣室裏過一晚上，我現在得掛掉電話，登上巴士，回家好好休息休息……嘿，等等，克裏斯汀，你那裏現在幾點了？”克裏斯在這些問題方麵總是比較後知後覺。
“現在？”克裏斯汀仰起頭，眯起眼睛，努力在黑暗中辨認著時鍾上的指針，“四點……十二分，淩晨，我想是的。”說到這裏，克裏斯汀的身體很配合地給了她一個大大的嗬欠。
“噢，你確實應該馬上睡覺了，姑娘。熬夜對你的皮膚可不好。”克裏斯的聲線依舊輕鬆，不過克裏斯汀能聽得出來他語調裏帶著的一點責備，“好了，再見，克裏斯汀。”
“再見，克裏斯。”克裏斯汀輕聲道。她將電話從自己的耳邊移開，坐直身子，雙眼認真地注視著發出嘟嘟響聲的通話孔。過了一會兒，克裏斯汀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可愛的笑意，她將坐墊折好，放在沙發的一端，腦袋輕輕地枕了上去，將手中的手機壓在坐墊下——枕著手機睡覺對健康的確一點好處也沒有，但克裏斯汀確信，電話從她那兒帶走的，不會比她得到的更多了。
“克裏斯，我也是……”克裏斯汀閉上眼睛，睫毛微微顫動著，發出一聲不明意義的呢喃，帶著笑容沉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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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女士，蘭德公司……十二美元。”印度司機踩下了刹車，他指著麵前橢圓形的，以玻璃為主體的辦公大樓，“這就是蘭德公司，很奇妙吧，在這裏辦公的人居然在對移民是否有資格獲得投票權做研究。”看起來這個印度人對於蘭德公司的所作所為並不抱有好感……事實上，誰對一家世界各地調查別國軍費的顧問公司有好感呢？
“噢，你說的沒錯……”趁著印度司機沉浸在怒火中，克裏斯汀連忙從挎包裏掏出皺皺巴巴的零鈔，一股腦地塞給了司機。她迅速打開車門，在出租車司機‘嘿，你才給了十美元！’的叫嚷聲中落荒而逃。
“呼，呼……”在確定出租車司機不會為了兩美元開車在人潮洶湧的聖莫妮卡上演追逐大戰後，克裏斯汀才停下了腳步。她雙手撐在膝蓋上，俯下身子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克裏斯汀的身體狀況並不太好，這從她現在的表現中就可以看得出來。
過了一會兒，克裏斯汀終於從大腦供氧不足而導致的暈眩感中擺脫了出來，她長長地舒了口氣，緩緩地站起身來。此時是西海岸時間的下午兩點，洛杉磯一如既往地陽光明媚，麵前的那棟獨體的白色別墅在充足而溫暖的光線下熠熠發光，明亮的光線從窗戶上散發開來。花園裏栽種著幾顆棕櫚樹，它們厚實寬大的葉片在陽光的照耀下極力地伸展開來。稍稍踮起腳尖，可以看到大盆的花朵——粉紅色的玫瑰花，以及別的什麼東西——齊整地構成了一幅美麗的圖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