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了?”王政君揉了揉昏沉的額頭,身體仍有些乏累。
靈涓溫和地點點頭,一麵替王政君更衣,一麵又說:“皇後娘娘處理六宮事宜已是太累,最近又為夏美人的事傷神傷力,這身子自是受不住的。禦醫也說了,皇後娘娘往後可要多注意休息才是,切不可再勞心費力了。”
勸自己休息的話王政君聽得太多,如今聞言也隻是滿不在乎地沉下臉去。此時太陽早已高升,柔和的光線泛著淺淺白光映在敞亮而空蕩的內殿,流淌在王政君身上的時候,竟暖暖地滑落著冷意。她輕揚起明亮的雙眸,恍若嘮家常般地問:“皇上有來過嗎?”
“來過的。”靈涓恭敬地回答,眼裏卻閃著興奮,隨即從身旁宮娥手裏接過洗漱的玲瓏玉盞杯遞予王政君,帶著笑容又說:“其實皇上心裏還是很惦記皇後娘娘的,前日不僅來過,還特地派人送了好些補品過來呢!”
靈涓說得刻意,王政君卻聽得隨意。她抿嘴笑得清淺,恍然無事般在宮人的服侍下洗漱完畢。待服侍的宮人都退下後,她便起身盈步來到妝台前,一頭青絲隨著她的走動隨即垂到了肩下,長發如絲,飄然欲飛。她看著青銅鏡中的自己,麵目疲憊不堪,仿佛一夜間就憔悴了許多。低眸沉思,心中仍隻記掛遠遠離開的雲蘿。而一想到那日傅瑤心存疑惑的樣子,她心裏就顫顫地發慌,凝眉一揚,冷聲問道:“本宮昏睡的這兩日,傅婕妤那裏可有什麼動靜?”
“大的動靜倒是沒有,不過……”靈涓說罷,又四處看了看,見無異樣才敢放心在王政君耳邊小聲道,“奴婢聽說傅婕妤私下派人調查過宮門的守衛,也曾去過茞若殿。”
話說到這,王政君心裏已揣摩得清清楚楚。傅瑤她果真不相信雲蘿已死,她還在暗中調查。不過,她王政君從來就不害怕,她既然敢做,就不怕傅瑤她查。
雲蘿下葬的那天,宮人們嗚嗚啼哭著為她送行,偌大的茞若殿瞬間昏暗得一片蒼涼。王政君邁步進去的時候,飛揚著的雪白靈幡在冷風中呼啦啦地作響,仿佛悲歌般在半空中蕩來蕩去。鎏金鼎爐旁,縮成一團的宮娥身影瘦小而惶恐,在那兒瑟瑟發抖。
“皇後娘娘!”一個細亮的聲音沉沉傳出。突兀的聲音驚得王政君頓住,她尋著聲音轉身,一眼就認出了那個落寞的身影,“茵如姑娘,你怎麼會在這裏?”
“奴婢在等皇後娘娘。”茵如恍惚地說著,聲音低沉得像是含著淚一般。王政君正是不解,卻又見茵如朝自己走來,一步一步,沉重邁出。她突然跪在王政君麵前,淚如雨下,“皇後娘娘,奴婢對不起您,是奴婢害了夏美人的。”
“你說什麼?”王政君聞言一怔,疑惑地看向茵如。茵如抬起一雙含淚的深眸,緩緩看向王政君,“夏美人的一切都是奴婢告訴傅婕妤的。”她眼裏帶著負罪感,說完這句話,眼淚又止不住地往下流,“如果不是因為奴婢,她不會與傅婕妤聯合對付皇後娘娘,最後也不會受傅婕妤誣陷致死。這一切一切都是因為奴婢。”
一句話如雷轟頂,王政君雙眼頓住,心猛然沉痛間幾乎是站立不住。恍然過了許久,她才沉聲對茵如說:“夏美人不是你主子麼?你為什麼要背板她?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