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7章(2 / 3)

灼傷絕非霍榷這般輕描淡寫,這等傷口最是棘手,不但疼痛難忍,若有不慎,還會有反複發作潰爛的隱患。

袁瑤自然也知。

一直在他們身後的銳敏王,上前幾步,慚愧十分道:“夫人請放心,父皇已令最擅燒傷的孔禦醫救治侯爺,還命孔禦醫在侯爺傷口痊愈前,駐留威震府,已便診治。”

袁瑤稍稍退開,福身謝恩,“謝主隆恩。”再向銳敏王行了奉慰禮。

銳敏王一時手足無措的,麵上的愧疚難掩,“父皇命我護送侯爺歸來……父皇……”銳敏王終究沒能將話說出,隻向袁瑤深深的長揖。

袁瑤自然不敢受的,忙側身。

銳敏王道:“夫人受得起,是……對不住你們侯爺,對不住你們家。威震侯對大漢赤膽忠心,卻遭人誣告蒙冤受難,令人寒心。”說罷,銳敏王身負的內疚太多讓他不好再做停留,抬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微微紅了眼眶告辭了。

“爹。”佑哥兒從後跑來。

霍榷看著康健活潑的兒子,身上有傷不好像往常一般將他抱起,便蹲下與佑哥兒同高道:“爹不在府裏的這些時日,可有用心書?爹一會子可要考校的。”

佑哥兒立時將幅巾圍脖又扯成蒙麵巾了。

霍榷:“……”

雙生子中,馨姐兒早便咿咿呀呀地叫開了,伸著手要霍榷抱,儼哥兒雖不做聲,但也一直看著霍榷,可見他還是記得霍榷的。

霍榷身上的傷不少,袁瑤讓人抬來竹輿,將霍榷抬回袁瑤院中安置,又讓人去問那些消災驅邪的藥湯,霍榷可使得?如今又該忌口那些?袁瑤都讓人細細去問孔禦醫。

孔禦醫細細看過熬煮藥湯的材料後說,這些倒十分適宜給霍榷清洗身上的傷口,而袁瑤給霍榷準備的吃食裏有些發物,不利於傷口愈合。袁瑤聽了沒有不遵從,立時就將不利的東西給換了。

在上房裏備好大木桶,兌好藥湯,袁瑤親自為霍榷寬衣解帶。

到底是十數日的傷口,比之剛從胡丹軍包圍中救出之時,已好了不少,隻是一身的縱橫交錯,到底還是觸目驚心的。

扶著霍榷進了木桶,小心讓他別觸及傷口麵朝外扶在桶沿,袁瑤拿著浸濕的巾帕小心將溫熱的藥湯水臨上霍榷的遍體之傷,不時告訴自己不能哭,看著那些傷口和霍榷臉上的凹凸不平的臉,到底還是抑製不住,低低地抽泣著。

霍榷聽到袁瑤壓抑的低泣,緩緩轉身伸手撫去袁瑤的淚痕,“海棠別哭,就算今後我將容貌不再,我亦不曾後悔,我隻感激,感激上天還能讓我回到你和孩子們的身邊。”

袁瑤一時放聲痛哭。

待霍榷沐浴完畢,袁瑤扶著他去給霍榮請安,回來用過了一些素食,袁瑤便讓霍榷歇下。

隻是方躺下,袁瑤才要去落帳幔,卻被霍榷拉了衣袖,“海棠再陪我一會子。”

袁瑤小心不去觸及霍榷手背之上的灼傷,兩手捧著霍榷的大手,坐床沿。

見她坐下,霍榷似乎這才安下心來閉了眼,喃喃勸說著袁瑤道:“那日十分凶險,援軍卻遲遲不見,隻得焚城與蠻夷同歸於盡。那時我早不敢有還能苟活之想,隻盼他日奈何橋上還能等到你來,所以海棠別再為我傷心難過,你我夫妻二人還能相守共度餘生,已是上天的恩賜,不可再有奢望。”

袁瑤一麵小心撫著霍榷的發絲,一麵哽咽道:“侯爺說的是,是我執迷了,我該喜歡才是。那些日子,我何嚐沒做那最壞的打算,倘若你有什麼不測,京城亦不能保,隻求能安穩送走三個孩子,哪怕碧落黃泉我都會去找你。如今還能有一家團聚之日,我不該再貪心些皮相的得失,這就夠了。”

霍榷又道:“此番多得塬瀚表兄,若是不是他尋到那幾日孩子,為夫真就要折在牢中了。”

袁瑤點點頭,“表哥這份大恩,我亦緊記在心。我還聽聞因表嫂頭胎得女,姨爹讓表哥以多年無出子而休妻,我雖有心幫持,卻無奈為外人不好主持公道。所以我又想,表哥和表嫂的品行是有目共睹,日後乖姐兒的品德如何我自是放心,隻道若是他們家有心,我倒有意讓乖姐兒同佑哥兒定下這門親事,看誰還敢輕視表嫂她們母女倆……。”

在袁瑤柔柔的訴說聲中,霍榷沉沉睡去了。

霍榷也是知道回家了,可安心了,一直強撐的一口心氣就泄了,竟一夜高熱不退,昏睡不醒,孔禦醫針灸藥石一氣用上。

又因霍榷一身傷病,不能為其擦拭身子,就連在額頭上敷一塊帕子都不能。

袁瑤衣不解帶的細心照看了一夜,在四更之時方漸見霍榷安穩了。

隻是此時,又近了進宮晨詣朝臨之時。

因禮部會翰林院商議太後商儀注:自聞喪日為始,第三日詣思商門外朝夕哭臨三日,又朝臨七日,各十五舉聲而止,具衰服,通二十七日服滿除。

這日晨詣為朝臨第六日,卻是霍榷出獄後頭日朝臨,雖身負傷病,卻也不好告病在家。

故而,那怕袁瑤不忍,亦要喚醒丈夫。

霍榷在袁瑤一聲聲的低喚中醒來,在醒來的一霎,霍榷還以為還在獄中有些警覺與防備,在睜眼觸及袁瑤,立時又笑了,牽過袁瑤的手在唇邊親吻了一下。

見霍榷醒來,袁瑤讓青藤再去請來孔禦醫,袁瑤暫且回避到西梢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