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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漢不屑的打量了一眼張工,大概是張工的身材矮,雖然精壯,可和高大魁梧的漢子比較起來,終歸是相差甚遠。

再加上話的聲音軟綿綿的,自然就又看低了張工幾分。

壯漢斬釘截鐵的道:“這個雲畫山,你以後也不要來了,我們承包了,此山是我們七人眾的,這一次本大爺大人不記人過,饒你一條生路,若是再有下一次的話,可就要射穿你的腦袋瓜子了。”

打獵都遇到了山裏的扛把子。

張工不服氣的道:“我自打能拉的動弓弦的時候,就一直都在雲畫山裏打獵為生,現在你們來了,就要強行占據山頭,你可有想過,我以後靠什麼過活?”

壯漢施施然道:“你靠什麼過活,跟我有什麼關係。”

張工氣的咬牙切齒,二話不,一把拽回了自己心愛的獵犬,真害怕自己的獵犬出了什麼意外,緊接著,張工從袖筒裏流露出一柄匕首,直接朝著那壯漢扔射了過去。

嗖的一聲,匕首潛入了壯漢身邊的一棵大樹上,陷入兩寸有餘。

可見力道之大。

壯漢的身法很靈活,恰到好處的避開了這要命的一招,卻也沒有生氣,而是冷笑道:“沒看出來啊,你這個個子,還是一個練家子,如此,不能留著你的狗命了。”

張工怒道:“得好像我要留住你的狗命一樣。”

對於一個三十歲,還沒有媳婦,也沒有銀票的人來,又趕上了如今的大爭之世,成為亡命之徒,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對方終歸有七個人,七人同時射箭過來,張工怎麼看都是一死。

眼看著七道箭矢就要射過來的時候,張工的氣質忽然變了,一把手扯住自己的獵犬,令其後退,另一隻手,搭在了元正的肩膀上,令元正往旁邊的樹後躲避。

而張工自己,一心二用,護住了自己的獵犬,護住了元正。

身法如何靈活,腿肚子那裏,還是中箭了,哢嚓一聲,腿肚子被射穿了,血肉模糊。

箭頭有些粗暴,不過張工也沒有慘叫,臉色鐵青,掰斷了箭矢兩頭,貫入腿肚子裏的箭頭暫時沒有理會,有些艱難的靠在了一根樹後麵,更是艱難的準備反擊。

隻要躲在了樹後麵,就是一場沒完沒了的遊擊戰,張工對周圍的地勢非常熟悉,可惜美中不足的是,腿肚子終歸有傷,身法不像平時那般靈活。

元正看在眼裏,眼下還不打算出手,因為張工的身法,的確像是一個練家子的身法。

七人眾見狀,也謹慎了起來,一人在前方開路,一人在後麵準備致命一擊,餘下的五人,則在左右兩邊,幹擾張工的視線。

一支鐵箭轟然射向了張工,差一點就貫穿了這棵大樹。

獵犬們咆哮不止,對方的七條獵犬,在山地裏的速度很快,來回左右穿梭,想對張工和元正形成合圍之勢。

靠在樹上的張工大口喘息,也許是腿肚子那裏實在是太疼了。

看著不遠處的元正,苦笑道:“兄弟,這一次估計是對不住你了,對方有狗,這事兒不好辦,我到時候能殺幾個,就是幾個,不過我的豹子,以後就要交給你了,我沒有成親,托孤一事,也隻能將我的獵犬交代給你了。”

張工的獵犬名曰豹子。

豹子是賭博當中最大的點子,也是矯健,美麗以及忍耐的象征,取這個名字,也是希望討一個好彩頭。

元正不知道怎麼接張工的話,如此來看,張工是一個很講義氣的人。

雖然人混的不怎麼樣,可品質的確是不錯的。

張工側身搖晃之間,一箭射向了那個領頭的壯漢,也就在這個時候,對方的獵犬宛若猛虎下山一般,撲向了張工,一口下來結結實實的咬在了張工的胳膊上,哢嚓一聲,胳膊發出骨骼碎裂之聲。

豹子被元正有意的控製著,想要去營救自己的主子,怎奈何一股重力,讓豹子根本沒有力氣動彈,像是一座山壓在了豹子的身上。

惡犬撲過來,再厲害的人,也得被糾纏住,還得享受痛苦。

七人眾的領頭見狀,哈哈大笑道:“夥子,這一下老子看你怎麼辦。”

手中亮出了一柄短劍,不著急不著慌的過來了。

張工還是沒有慘叫,很堅強的咬住牙口,對一旁的元正喊道:“就是現在,趕緊跑,也不要給我報仇,當然了,若有機會給我報仇,也請順勢而為。”

打了這麼多年的獵,最後竟然被獵人的獵犬給咬住了,想來也有些諷刺。

元正輕聲道:“這會兒,我可不能走啊,你都為了我舍身就義,我怎能離你而去呢。”

大袖一揮,數十道霸道的劍意,縱橫於山野之間,砰砰砰一陣響動。

死掉的,第一個就是咬住張工胳膊的獵犬,接著,其餘的獵犬應聲倒地,七人眾,也都死在了山地裏,還算死的體麵,起碼還留了一個全屍。

張工難以置信的看著此刻的元正,感覺就像是神在上。

豹子的身上也沒有重力了,立即跑到了張工的跟前,用舌頭舔著張工胳膊上的傷口,一副主仆情深的模樣,還有些動人呢。

張工好半晌才反映了過來,苦澀笑道:“兄弟,你既然有這麼大的本事,為什麼不早點動手呢?非要我被猛狗給咬上幾口,你才仗義出手?”

元正很認真的看著張工,問道:“你我之間的關係,也不至於讓你為了我,如此犯險,你一心想要和對方死戰一場,可能覺得拖累了我,才故意以身犯險,讓我有離開的機會。”

“可總的來,我們之間的關係,利益終歸是大於交情的。”

張工反問道:“你真的想要知道?”

元正臨近張工身前,給張工體內注入了一股溫潤的真元,張工身上的疲憊與疼痛,一時間消散了一大半,也不敢過於注入真元了,畢竟張工也不是真正的練家子,按照武道修為來衡量的話,頂多也就是感境初期,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學來的野路子,身法還算是可以。

“當然咯,我可不想要知道假的。”元正淡然笑道。

張工很認真的應道:“我和對方交手,隻是為了一個人的氣節,我在這裏打獵這麼多年,突然有一,被競爭對手勒令讓我離開,讓我沒有飯吃,我當然咽不下這口氣,哪怕拚死一戰,也要維護住自己的尊嚴,雖然我這樣的人,也沒有什麼尊嚴可言。”

元正調皮道:“不,你有尊嚴的。”

張工笑道:“舍身讓你離開,那是因為這件事本來也和你沒有什麼關係,你也是好意陪著我上山打獵,我若是讓你死在了山裏頭,哪怕是做鬼,我心裏都會過意不去的。”

真性情的人,最是討人喜歡了。

不過也看是什麼人,如元正這樣的人,是真的喜歡,如名門世家的人,可能也會從心眼兒裏看不起。

元正道:“這一次打獵是打不成了,不過對方死了七個獵犬,帶回去吃狗肉也還不錯,狗肉大補啊。”

張工道:“算了吧,這種缺德事不要幹,就讓他們死得其所,死的時候,也能和自己的主人在一起。”

一邊著,元正背負起張工,開始下山。

也沒有乘風而行,畢竟雲畫山周圍有不少的諜子,萬一被發現了,那就是真的被發現了。

約莫一個時辰過後,元正才背著張工返回家中,看著躺在床上的張工,元正問道:“想吃點什麼,我去給你買。”

張工道:“廚房裏還有點野豬肉,你拿出來熱熱就行了。”

元正哦了一聲,一想到自己第一次為了一個男人下廚,莫名的覺得有些詭異。

雖然隻是熱熱而已,可野豬肉入了鍋以後,還是不可避免的糊了一些,等端到張工麵前的時候,張工白了元正一眼,輕聲道:“你也不是普通人。”

“應該是大戶人家裏的公子,或者是世家子弟吧。”

元正不解問道:“此話怎麼?”

張工冷漠道:“隻是熱熱而已,你都掌握不好火候,就明你這個人從來沒有進過灶台,看你的手相,也不像是吃過苦的人,你一直裝作一個江湖野遊,來到我這裏借宿,吧,你到底是幹什麼的?”

元正覺得有些對不住張工,人家真心對待自己,可自己總是對人家提防著,作為朋友不對,作為雲端之巔的主上,這也是正確的。

“我的事有點不方便告訴你。”元正委婉道。

張工吃了一口糊了的野豬肉,道:“我知道,你是來這裏探查情報的,可能情報源就在這個鎮子裏,你為了掩人耳目,才沒有入住客棧酒樓的,我理解。”

元正無奈道:“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張工道:“不要看沒有成親娶媳婦的人,因為這一類人,往往見證了世態炎涼,人心不古,是充滿著大智慧的人。”

元正給張工倒了一杯水道:“趕緊吃,我給你注入的真元,可保證你兩日之內,恢複如初,到時候你又能上山打獵了,反正競爭對手都死了。”

結果張工了一句讓元正意想不到的話。

“不打獵了,也不會上山了。”

此話柔軟,可,擲地有聲。

元正沒有問為什麼。

一個獵戶,差一點死在了一條獵犬口裏,也沒有什麼心情打獵了,張工的心裏,有太多的感悟。

可元正問了另外一個問題:“那你以後打算靠什麼過活?”

張工道:“進城去看看,去客棧裏當個雜工,或是店二的,要是哪裏招兵買馬,也去碰碰運氣,一個月混點軍餉,混個肚兒圓,哪死在了戰場上,也就死了,反正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元正很認真的道:“其實你的條件吧,去當上門女婿,絕對有人要的。”

張工白了一眼,道:“得了吧,我雖然身體沒有什麼大毛病,可寧願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死去,也不會去當上門女婿的,當然了,可能我遇到了當上門女婿的機會,就不會這麼想了,可眼下,還是怎麼舒服怎麼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