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楊月茹本來是羞澀可人的模樣,聽到元正這種話,竟然有些果斷的抬起頭,也不在乎女孩子家的矜持了,柔聲道:“可是我對公子一見鍾情,公子生的如此好看,怎麼看,都像是一個前途似錦的人。”
一般來,這種話都是青樓總管對年輕俊美的相公的話。
元正對於這句話,於情於理,都有些消受不起。
故作謙虛的道:“可我除了手中三尺長劍,在也無其餘的財物了,就算姑娘鍾情於我,可實不相瞞,我自己都很嫌棄我自己。”
楊琴見狀立馬打了一個圓場道:“眼下這大爭之世都來了,發混水財的機會大把的有,公子何必如此過謙呢,雖然公子上無寸瓦,下無寸土,不過公子隻要真心對待我家姐,公子若是立事的話,我家姐興許還能助公子一臂之力呢。”
“隻是公子成事了之後,可不要忘恩負義啊。”
有這麼一個典故。
一個讀書人,曾經留宿青樓,得到了花魁的芳心暗許,兩人郎情妾意的日子久了之後,那個花魁也不在乎自己百寶箱裏的東西,毅然決然的幫扶那位讀書人進京趕考。
讀書人進京趕考的過程,也是頗為複雜的,首先要用銀子結交人脈。
然後,還要用銀子孝敬部分考官。
至於自己平日裏的花銷,幾乎忽略不計。
有了那花魁的幫扶,在五年之後,那位讀書人成功地摘得榜首,成了狀元郎。
而那五年當中,無論是多麼有錢的人家想要贖走那位花魁,那個癡心的花魁始終都不樂意,一直癡癡地等,癡癡的愛慕著。
可事情到了最後,當初寒酸落魄的讀書人,一朝聞名下知不,還成功的成為了當朝駙馬。
花魁知道這件事以後,差一點急火攻心,氣急而亡。
便向那位讀書人寫了一封信,問自己的情郎為什麼要辜負自己。
然而當初的情郎隻是回複了兩行字。
“半點朱紅萬人嚐,怎配我這狀元郎。”
這話的確很霸氣,霸氣到了那位花魁看到之後,便上吊而死。
負心多為讀書人,可是啊,元正也不是什麼讀書人。
他是一個劍客,是一個武夫,起碼眼下在楊琴和楊月茹的麵前,是一個浪跡涯的劍客。
元正故作惆悵的道:“雖然我有鯤鵬之誌,卻無鯤鵬之軀,此生錦繡前程,估計無望了,還望這位姐,莫要執迷不悟了。”
感覺和張工相處的時間長了以後,元正受到感染,有些時候莫名的有些悲觀。
楊月茹這會兒卻有些羞澀而又篤定的道:“隻要公子真心對我,我不在意的,我可以幫助公子,成就一番大業。”
元正無奈的歎息道:“大業遙遙無期,此生無望,姑娘真是錯愛於我了。”
“在下不才,隻能這般答複了。”
楊琴見狀,略有些生氣的道:“我家姐都已經得如此明了,公子真是好生不解風情。”
一時生氣,抓住楊月茹的手便走了,楊月茹走的時候,還是一步三回頭,對於元正俊美的相貌,似乎還真的有些癡迷的意思。
本來元正也不介意和楊月茹多多聊聊,畢竟曾經是一個紈絝子弟,最愛做的事情,就是和姑娘家聊騷,偶爾可有意思了。
可是元正卻擔心,自己不在的時候,屋子裏的張工,偷偷摸摸的把兩個地瓜給吃完了。
比較起聊騷,元正覺得,剩餘的那一個地瓜更加的重要。
回到屋子裏,張工又在火坑裏埋了兩個地瓜,萬幸的是,張工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還是將屬於元正的那個地瓜給留下來了。
在桌子晾了一會兒,地瓜溫熱有餘,吃起來味道剛剛好。
張工在火坑裏搗鼓了兩下,低聲問道:“這門親事,是成了,還是沒成?”
元正道:“不如我把這個機會讓給你,你自己去試試不就知道了。”
張工苦笑道:“我倒是希望你能把這個機會讓給我,可這樣的機會,不是讓不讓的問題,而是行不行,我這把年紀了,也不好意思禍害人家黃花閨女了。”
元正打趣道:“七老八十的地主,還想著和豆蔻年華的姑娘溫存一夜呢,你才三十歲,正是幹事情的時候啊。”
張工又在火坑裏搗鼓了兩下,很認真地問道:“你我去當兵,會不會有前途,可是我打架不行,箭術也是稀鬆平常,估計去當兵,年紀都有些大了。”
元正一邊吃著地瓜,一邊應道:“當了兵之後,可就更沒有機會碰女人了。”
張工道:“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趕緊給自己掙一筆銀子,成就一番事業,隻要我自己身家起來了,媳婦兒這種事情,也不是多麼困難的事情,可這麼多年了,我始終還是一個獵戶,始終都走不出雲畫山。”
“也曾想過毅然決然的走出雲畫山,可是我離開這裏以後,也就沒有吃飯的地方了,可能會餓死街頭的。”
有些人沒有辦法,想要遠遊可是沒有盤纏。
元正道:“最近這一段日子,你感覺鎮子裏出現的生人有多少?”
張工道:“為什麼問我這個問題?”
元正道:“隨便問問。”
張工仔細回憶了一下,道:“好像是挺多的,這個月以來,估計來了二百餘個生人,裏麵有不少都是體麵人,錦衣玉帶的,出入酒樓賭場,日子過的瀟瀟灑灑,身邊也不缺女人。”
“也不知道他的入賬是怎麼來的,隻是吃老本的話,應該也不至於那麼轟轟烈烈的吃老本。”
“還有些人,偶爾出現一次,然後消失很久,冷不丁走夜路的時候又會出現一次。”
元正並不著急立馬就在這個鎮子裏揪出大秦的諜子,盡管這裏有個領頭的諜子,隱秘的關注著常幫的動靜。
哪怕事態緊急,可元正真的不著急,先了解一下,如今這個鎮子裏的人,到底都是一個什麼樣的框架結構再。
元正繼續問道:“生人經常出沒的地方都在哪裏?”
張工道:“不好啊,比如有的生人就和你一樣,租住民宅,和原住民攪和在一起,也很難分辨的出來。”
“至於的其餘的地方,家家戶戶都養的有狗,我這裏也有一條獵犬,鎮子裏稍微有點動靜,看門狗就會叫喚的不停。”
元正忘了把那條狗帶到江南了。
有一條狗搜羅探子諜子,估計會事半功倍的,這件事真的是元正疏忽大意了,也不知道渭河邊上的那個老漢,有沒有重新養一條獵犬?
入夜以後,鎮子裏除了賭場比較熱鬧之外,其餘的地方一片冷清,就連酒樓,也都老早打烊了。
生活在鎮子裏的好處就是黑了就睡,亮了就起來。
不用熬油點燈的過日子,可元正清楚,入夜以後,鍾南是不會睡的,這會兒在蕭子珍的陪伴下,才是真正處理政務的時候。
元正一直都想要找一個合適的人,給鍾南打下手,可始終沒有遇到那樣的一個人。
想起來,也是對不住鍾南。
真的很難想象,若是沒有蕭子珍的耐心陪伴,鍾南的日子會有多麼的難過。
元正本來想要在夜間四處走走的,秋夜的星空,雖然沒有盛夏的星空那麼璀璨,可對於文人墨客而言,也有大做文章的餘地。
可一想到,家家戶戶都養的有狗,稍微有點動靜,就會被發現,元正還是老老實實的在屋子裏睡覺了,並且還是和張工擠在同一張床上。
翌日清晨。
張工背負弓箭,牽著獵狗,手裏提著兩個空麻袋,要進入雲畫山了,身為一個獵戶,打獵才是主業。
元正則跟著張工一起進入了雲畫山。
閑著也是閑著,元正壓根就不指望可以在雲華鎮裏主動發現一些什麼。
好的一點是,雲畫山裏沒有什麼妖獸,級別是有,也是晝伏夜出,武道修為低的可憐的那一類妖獸。
順著山中路,進入深山之中。
張工道:“其實現在對於我來,也算是短暫的好日子。”
元正道:“此話何解,你不是成都在抱怨自己這一輩子都沒有機會媳婦了嗎?”
張工翻了一個白眼道:“隨著鎮子裏的人口越來越多,酒樓可能也會越來越多的,我打來的獵物,賣到酒樓裏,還能賣出一個比以前高一點的價錢,二者,現在收山貨的酒樓,也存在著競爭關係,這裏價錢談不攏了,就去別的地方。”
元正好奇問道:“那麼以前呢,是一個什麼情況,難不成你打回來的獵物,都自己吃了。”
張工道:“以前的話,要麼自己吃,要麼是鎮子裏的大戶人家來我這裏買,買了之後用來送禮,可能進城了,可能去了別的村莊或是鎮子,也賺不到幾個錢,勉強可以糊口,不過一個人口而已。”
元正哦了一聲,江南身為魚米之鄉,終歸還是有張工這種為了糊口而艱難異常的人存在。
獵犬呈黑灰色,方頭大腦,牙口粗暴,遇到野豬之類的大貨,隻要咬住脖子不鬆口,張工隻需要上去補上幾刀子就行了。
半坡上,張工正經了起來,也沒有繼續和元正閑聊,張弓搭箭,做好了隨時射箭的準備。
獵犬正四處仔細的打探著。
元正看了一眼周圍的地勢,高低不平,有的樹坑底下,還有一個大坑,應該是野豬折騰出來的。
估計張工在這一帶嚐到了不少的甜頭。
可是這一次不湊巧,獵犬吠了兩聲,一道箭矢朝著張工的腳下射來。
高地上,有一位身穿獸袍的壯漢張弓搭箭對準了張工。
壯漢身材魁梧高大,身邊還有五六個幫手,各自領著獵犬,打獵的家夥事兒一應俱全。
壯漢古銅色的皮膚,肌肉宛若花崗岩一般結實,生了一副闊口獠牙之相貌,看上去都不像是什麼好人。
張工有些迷惑的問道:“大家都是山裏吃飯的人,老兄這是幾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