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可能我至今還會沉浸在再婚的幸福裏,想象著自己的家是世界上最快樂的地方,可不幸的是我偏偏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明白。那個女人,那個我一直在與她“作戰”的女人竟然這樣陰魂不散地纏住了我們這個家,這是我以前所沒想到的。我又一次要憐憫安然,他不一定是個好男人,但卻是一個好人,可婚姻這種事又如何能用好人壞人去劃分,包括安然的前妻,她不一定就是一個壞女人,可她在維護自己的利益的時候,卻在不知不覺中傷害了我跟安然重新組合的家庭。麵對這樣一個現實我不知何去何從,對於金錢我並不計較,安然的前妻屬於喪失了勞動能力的人,安然在他能夠負擔的情況下拿出金錢來幫她我沒有怨言。可每周一次的“夜晚陪伴”卻在我知道以後就停止了,我不允許安然再回到那幢他和前妻相守了幾十年的房子去,他現在是我的丈夫,是我女兒的父親,他就應該在晚上下班後回到我和孩子的身邊,這是毫無疑問的。
誰知道這卻是我們這個家災難的開始。從來不打電話來的安然的前妻,在安然不再到她那兒去以後便異常活躍起來,特別是到了晚上,總要往我們家打電話,碰巧是安然接的電話,她就要東拉西扯地跟他說上半天,弄得安然也沒脾氣,如果是我接的電話,她就會一聲不吭地放下話筒,過幾分鍾再打過來。為此,我又申請了另一部電話,可她還是很快就知道了號碼,電話打過來正好是我接的,我求她別再騷擾我們,她卻連罵帶叫地說,上了安然的當,當時因為有那張契約,她才同意離婚的,可現在安然根本就不想再按契約上規定的去做,所以,她不可能保持沉默。
每當這種時候,拿著電話筒我隻有默默地流淚,她聽見我哭了,也會嗚嗚地哭起來,兩個女人雖然是冤家路窄,卻也同樣為情所傷,為愛所困。時間久了,我竟能夠跟她在電話裏聊上幾句,她雖然沒有什麼文化,但心還是挺善良的,有時候還問起我女兒的情況,慢慢地我不再無原則地敵視她,甚至時間長了我還會催安然去看一看她,但絕對不可以在那裏過夜。安然對我這種變化感激不盡,經常誇我長大了,懂事了,實際上我是被他前妻所說的話給觸動了。有一次,安然的前妻跟我在電話裏閑聊,她說自己快50歲的人了,身體不行,男人又被我給搶跑了,想想就覺得沒什麼出路,女人最怕的三件事“老、病、沒男人照顧”都讓她給攤上了,她說自己命真是太苦了,我想想也是,生活就是這麼現實,在我那麼愛安然,那麼想要他給我一個家而不得的時候,我也曾經怨自己的命不好,可人生的路就是這樣撲朔迷離地走,說不定哪個關口就會讓你摔個跟頭,也說不定哪個分叉就讓你又得到一份幸福。可無論是幸福還是痛苦我們都要為它付出代價。
與安然的前妻改善了關係後,我們的小家安寧了許多,都說是生活太鍛煉人,我這個從來都不能容忍人的脾氣變得大度起來。我甚至同意安然的前妻來我們家看我跟安然的女兒安靜,因為有嚴重心髒病不能生育的她看到我女兒胖嘟嘟的小臉就掉了眼淚,在我的印象中一向很潑辣的她也變得溫順多了。我跟她雖說感情上很難親近起來,但她畢竟是安然的前妻,我雖然不喜歡她,但也挺尊重她。倒是安然總是很尷尬的樣子,仿佛做錯了什麼事,這讓我心裏總是挺不舒服的,畢竟,安然曾經是她的老公,好在這種“訪問”很快就停止了,因為安然的前妻心髒病發作住進了醫院,這讓我再也沒有任何理由不讓安然“陪夜”了,因為她的兄弟姐妹都忙,因此,還得我丈夫安然每天晚上在醫院照顧她。
我的這個家又一次因為安然的前妻給弄得七零八落,空空蕩蕩,這使我心裏生出了幾絲悔意。假如我當時不是硬撐著跟丈夫離婚,假如我沒有在離婚後碰上安然,假如安然不是一個有婦之夫,假如我們不是再婚夫妻,我是不是就會比今天要幸福輕鬆得多?可這種假設是不可能成立的,因為一切都已改變,我們也都無法再回到以前的生活中去。對於曾經有過的我從來不後悔,可對於我曾經不珍惜的我卻在痛定思痛,如果生活可以重新來過,我肯定會以十二分的虔誠去對待它,我不會讓它在不經意間便失落什麼,更不會在懵懵懂懂之中再去強求什麼,也許該來的總要來,而不該來的即便拿來在手中也不會變成一盞指路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