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聲嘶力竭地呼喊,“我沒病!”可那名醫生卻非要指控說,“我有病!”
雖然在我的強烈要求下,那名醫生的壞心思並未得逞,我興高采烈地陪同流淚的父母走出了醫院,並且安慰他們說,“我都說了我沒病,他還非說我有病,我看他才真的有病。”值得讓我平息怒火的是,也隻有他耐心地聽完了我的故事。
回到家裏後,日子照常生活著,沒有什麼和往常不一樣的地方。我依舊照常上學,父母仍然忙於事業,生活就是這樣,窸窣平常。猶如一杯泡有茶葉的涼白開,沐浴在陽光下,靜靜地陳放著,等待著品茶人的到來。
但細微的我還是發現了生活中的端倪,平靜的生活儼然僅是一個假相,用來麻痹我的視覺神經。我之所以如此肯定,那是有根據的,因為我發現了。
一天晚上,父親偷偷地在和母親商量著什麼,我好奇地躲在門縫處偷聽。沒想到,他們竟然正盤算著如何讓我退學的事情,父親還說道,“搬家後,咱們帶孩子去城裏的大醫院就診,若還是不行,幹脆出國。我想,總有辦法治好的。”
母親一邊聽著,一邊掉著眼淚。父親轉而安慰母親說,“這一切也是為了孩子啊!”
我藏在門口,聽得稀裏糊塗。搬家?咱們為什麼也要搬家?搬到哪裏去?誰生病了?要給誰治病?很嚴重的病嗎?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黃珊珊,親口告訴她,“我們也要搬家了!”叫她記得常來我的新家玩。好不容易結識的朋友,我不希望就此杳無音訊。所以,我打算明天逃課,背著家人和老師前往她曾經的住所打探他們搬家的真相。
當天晚上,我激動不已,這份好心情一直保持到了第二天早上。
次日清晨,我迅速地吃完了母親親手做的早點,背起書包就逃離了這個家。
她家距離我家並不遠,僅僅隻隔著一條小巷道。由於她家在我家後麵,所以,每天都是她主動叫我上學,懶惰的性格也是有她在的時候養成的。
她家住在一棟大高樓裏,以我當時的眼界,那樣的樓房已經是很高的了。一棟樓房內約有六十戶的樣子,算是一棟公寓。而他家則住在公寓的最高層,其實這棟公寓總共就隻有三層。
我一口氣衝到她原來所住的三層,站在她家門口,內心猶豫了許久。但是,該麵對的,始終還要麵對。
我努力地敲響了她家的門,隨著指關節與鐵門碰撞的刹那,我的心髒似乎都停止了跳動。風穿過露天的天橋,在寂靜的長廊內淒厲地嚎叫著。
天空寂靜約有二刻,鐵門打開了,出來的是一位老人。
在他慈祥的麵容上隱約浮現著絲絲的不解,他和藹地問道,“小朋友,你找誰?”
我穩了穩心態,鄭重地對他說,“我找黃珊珊,聽說他們搬走了,您知道他們搬到哪裏去了嗎?”
“黃珊珊?”老人眉頭緊鎖,“沒聽過這個名字啊!我已經在這裏住了大半輩子了,沒聽說這裏有誰叫黃珊珊啊?”
“難道是我搞錯了?”我嘴巴小聲地喃喃道。
“小朋友,這是我父親留給我的房子。”老人看我不太相信,就耐心地解釋說,“你看,我都接近八十歲的人了,要說這裏曾經真住有一個名叫黃珊珊的人,那也得問我父親嘍!”
說著說著,老人便笑了起來。於是,我急急忙忙地進一步說,“那趕快去問問您的父親呀?”
“孩子,你幾歲了?”他不懷好意地問我,“我都這把年紀了,我父親還會在人世上嗎?”
我自知理虧,嘟囔了幾句“這可說不定。”,便離開了現場。
興許是哪裏出錯了,無奈之下,我選擇了走進教室。在這裏,沒有一個人敢來惹我,我就像是一頭饑餓的獅子,安逸、貪婪地享受著這裏所有的日光資源。
同齡人認為我是“怪物”,老師們說我“複雜”。對於一個複雜的怪物而言,最大的幸福就是清靜。他們從來不願試圖譏諷我或批評我,因為我總能以一種他們似懂非懂的話語堵得他們再也說不出話來。
我的人生青澀、乏味,像一間地牢,仿佛失去了光,禁閉著我孤苦的靈魂。
放學的鈴聲敲響了,我失魂落魄地走出教室,而且是最後一個。沒想到,我竟然在教室門口碰見了她。
霎那間,周圍嘈雜的喧鬧戛然而止,整個世界就隻有我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