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布符實在是一個在各大鬼神電影裏常見的步驟,往往大師握劍畫符請神,供奉祭品,有各種各樣的排場。但是何家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因為何家請的不是神,而是鬼,或者說,是陰兵。何謂陰兵?其實就是地府的官方部隊,專門押送魂魄的官兵,有大批部隊戰死或者有重大自然災害時常有“陰兵借道”,不過十大鬼帥諸如黑白無常之類不一定在其中隨同出巡,主要還是看事大事小。雖然除了何家很多人也可以請陰兵,但何家家主不需要麻麻煩煩的齋戒沐浴,而是備鈴取血,再餓一頓,挑個合適時辰,多半就可以請來,這也和何家每任家主的特殊體質有關。不過這不適用於大規模的作法,隻能請來一小部分救急。

何處鄉說要布符,江湖自然不敢攔他,隻專心研究飯碗。過了一會兒江湖徹底放棄了吃米飯,掏出了兩塊方便麵下進去,直接做了一碗麵湯。何處鄉就在決定布符前吃了一根火腿腸,不敢吃東西,隻好躲進帳篷裏眼不見心不饞。江湖哈哈大笑,端著一碗麵繞著帳篷亂轉,邊吃邊喊香,氣的何處鄉在裏頭問候江家祖宗三代。

等江湖收拾了碗筷熄了火堆已經快六點了,天開始漸漸黑了。為避免節外生枝,何處鄉沒挑最佳時間,也就是亥時,那要等到九點。五點到七點的卯時是最近的吉時,要趕快布符避免夜長夢多。

帳篷外,江湖在東西南北四個方位架柴點了一點火,代替蠟燭,就退到帳篷裏去了。這時天已經黑的差不多了,星鬥滿天,月亮反倒不見。夜色壓在山幕中,

何處鄉去溪邊洗手洗臉,脫了外套挽起袖子,展開了一張長方形的帶印黃紙。他掏出軍刀來,右手食指在刀刃上一摁,馬上開了一個口子。血湧出來,何處鄉把手指向天一指,向地一指,又向自己心口一指,而後向南麵的火堆幹脆利索的一甩手,血珠啪嗒掉進了火苗中間,火焰隨之反常的騰地一下竄起一寸,如同有人突然甩進了煤塊,燒的更旺,而後從南邊開始,每個方位的火按順序竄了一下,待到四個小小的火堆都再次平靜下來,何處鄉知道已經召來了鬼差問詢,這就是可以開始畫符請兵的信號了。火焰竄起來的方位也是有講究的。通常來講,如果要請陰兵,那麼在召鬼差傳話時就要把血滴進所在地的陰麵,比方說他們現在的方位來講南麵是背陰麵,北麵是朝陽麵,血就要灑在南麵的火裏,而後四個方位的火才會閃,說明有鬼差來了;如果沒反應,就說明沒有請到,或者通俗講,地府占線了,那就隻好換個時間再說了。現在鬼差已經到了,何處鄉就可以畫符了。按理來講應該至少有符頭、符心、符腳三個咒請神,正式還有更多規矩;但何家請鬼自古沒這麼多麻煩,隻要鬼差請到了萬事好說,走個流程就行。

何處鄉蘸著血一筆下來寫了一張符,念了個給鬼差打報告前的固定開場白:

“五方鬼帝,十殿閻羅,四判官,十鬼帥,十八層地獄諸鬼差鬼王——”

江湖坐在帳篷裏看不見外麵,聽得這一聲猛地哆嗦一下。何處鄉的聲音沒有一點起伏,和從冰上敲下來的一樣,又冷又平;堵上耳朵,竟然還聽得清清楚楚!江湖縮起脖子,嘟囔都不敢嘟囔。雖說江家也還沾染這些陰陽事宜,但這樣麵對麵叫鬼的事兒江湖也是頭一回遇見,心裏多少有點怵。

帳篷外何處鄉不知道也顧不上這些,抓起一旁的鈴鐺,用指甲一下掐斷了別在當中防止鈴鐺發響的那根小樹枝,手一抖,刻滿了咒文的銅鈴立馬當啷啷響了起來,聲音很脆,還有沉重悠遠的餘韻,很久才完全安靜下來。等到鈴鐺不響了,何處鄉就馬上又一抖手,再讓鈴鐺響起來。如此重複了三遍,待到最後一次鈴鐺響聲也完全消失,南麵的火堆突然開始詭異的抖動起來,同時帳篷裏外的兩人都感覺到氣溫驟降,並且不僅是溫度的降低,還有一種來自於心底的寒意,是生人對於死魂本能性的恐懼。

何處鄉連眼也不眨的轉身麵對南麵反常的火堆鞠了一躬,繼續用嚇死人的語音語調背誦著第二段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