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池想過將這弓偷偷取下來藏好,她不想暮湮一直望著那張弓發愣出神。可每次隻要小池稍一靠近那張弓,暮湮便會警覺地衝過去抓起那張弓抱在懷裏。
“小池,你別想動這把弓箭。”
看著暮湮緊張得有些過分的神態,小池無奈得很。
她隻得解釋道:“小姐你誤會了,奴婢隻是見小姐整日整日望著這把弓不言不語,怕小姐悶出病來,所以想將這弓暫時收起來。”
誰知暮湮連連搖頭,不悅道:“不必了,我見不到這把弓箭才真的會生出病來。”
小池怔怔地望她,沒有再說話,因為,她不知道說什麼。
暮湮的心裏放不下蔽月,這是症結所在。
她的病,不在身體,而在心裏。
一個為情而病的人,不能對症下藥,再好的藥草,都無法治愈。
暮煙小姐就是這樣,小池擔心,素有神醫之稱的百草穀季薑,他能治愈暮湮嗎?
小池無法得知。
三天來,弄雪隻在屋子撫琴,屋外的一切,似乎都已經和她無關。
張燈結彩也罷,紅紗飛揚也罷,呈現的是他人的幸福,那幸福,原本就與自己無關。
她不想在他人麵前強裝笑顏,更不願看到他人投向自己異樣的眸光,所以她覺得將自己留在屋內是最明智的選擇。如此,別人便看不到她的落寞和痛楚。
紫彤進屋,見桌上的酒盞還有殘留的酒液,雙眉微微蹙了蹙。
“小姐,這酒飲多了也隻是傷身,並不能解決問題。”屋子裏滿是酒的味道,紫彤忍不住伸手在鼻尖扇了扇。
“傷身與不傷身,不都是這樣過?”弄雪喃喃道,微微蹙起的眉心似籠了一抹愁煙。
紫彤屏息,露出驚訝的神色:“莫非小姐認為傷身與不傷身,這身體都是別人的?”
“自己的又如何,別人的又如何?橫豎都沒人在意,更沒人要,不是嗎?”弄雪抬眸凝視紫彤淡微微地笑了。
她那嬌豔的唇,杏子般的眼,長長的睫毛在天光下,隻有沉甸甸的悲哀。
“如果小姐自己都不在意,別人自然也不會在意。”畢竟跟隨弄雪多年,紫彤此時見弄雪自己折磨自己,心裏似有不忍。
弄雪沉吟半晌,將纖纖十指伸到眼前凝視,輕薄的光影下,她的指甲晶瑩剔透。那是一雙常年拿劍撫琴的手,仿佛蘊藏著經年無數隱秘的心事在匆匆流光中沉澱。
“紫彤,你告訴我,若你是我,你會怎麼做?”弄雪帶著幾分悵然,幾分征詢的意思開了口。
“我會搶!”紫彤冷笑一聲,大膽道。
弄雪眉宇間有一瞬間的恍惚,仿佛秋日裏被青霜覆住的黃花,憔悴的麵容似搖曳在秋風之中:“紫彤,你知道你究竟在說什麼嗎?”
“這是人性,也是感情的本質。愛一個人,最終的目的便是占有。”紫彤望著弄雪,說出心底最真的話。
如果弄雪搶不回季薑,那麼紫彤也注定永遠失去在季薑身邊陪伴的機會。她不願意是這樣的結果,一點不願意。
弄雪默默凝視紫彤的臉,那張臉,有著隱約的冷酷。那樣的冷酷,已不言自明。
“我是不是很沒用?”弄雪隨手抱了一個暗紫的軟墊在懷裏,柔軟的麵料上繡著枝葉橫斜,花朵繽紛的紫薇花。她微微垂下眼瞼,心思在這一刻也好似淩亂如繽紛的紫薇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