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歎息,卻說不出一個字。不是她不想說,而是她找不出可以反駁蔽月的話。
蔽月顧不上她回答,又道:“再過幾天就是他們的成親之日了,你好好想清楚。”
溶溶月色下,弄雪美麗端莊的臉上浮著濃濃的悲傷。
蔽月今晚的話讓她心潮起伏,思緒一遍遍糾結。她似乎在做著什麼決定,又似乎在隱忍著什麼。
“怎麼樣?想一想吧,再不盡快想清楚,等他們成親之後,你再後悔也沒用了。”蔽月睨著她,她已經動搖的心思,蔽月已經察覺出。
這天下,沒有一個人能坦然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同別的人在一起。他蔽月亦是如此,連他都做不到的事情,弄雪又憑什麼做到?
他不信什麼天意,更不信什麼命運,他信的,唯有自己。
弄雪仿佛打定了主意要噤聲一般,她低首凝望著清溪,千年淡月,默默無言。
蔽月便決定再激她一激:“想不到大小姐對季薑的愛也不過如此,連去爭一爭的勇氣都沒有。難怪,季薑根本就不會要你!”
“你太過分了!”弄雪的臉上驟然變色,季薑不要她,這是她內心最忌諱提起的。長這麼大還沒人敢當著她的麵說出這句雖然難聽,卻偏偏又是大實話的話來。
“怎麼,惱了?”蔽月無謂地聳聳肩,一副要笑不笑的神態:“算了,我懶得再同你說什麼。我走了,你好自為之。”
“滾!”弄雪怒不可遏,可又泫然欲泣:“滾,你馬上滾!”
見弄雪動怒,他的目的已經達到。至於接下來的事情會如何發展,以及會發展成什麼樣子,一切就看暮湮了。
蔽月離去,留下弄雪撲倒在青石上無聲哽咽。
接連兩日,暮湮都沒有出門。她把自己困在屋中,不見任何人。
小池將飯菜端來房中,她也吃得不多。
“小姐這幾日吃得很少,這樣身體會受不住。”小池一邊收拾碗筷,一邊低聲歎息。
暮湮抬眸望她,淡淡道:“我一向都吃得不多,這點,小池你該清楚。”
小池是清楚,可相比之前的少,這幾天幾乎可以用數得清來形容小姐吃下的飯粒。
“小姐每天悶在屋子裏,不用出去走動一下麼?”小池又道。
出去看什麼呢?屋子外麵是什麼樣的狀況,暮湮很清楚。
四處張燈結彩,大紅紗幔隨風飄逸,喜慶的場麵是煙影宮這幾十年來從未有關的。根本不用出去看了,單就從窗外偶爾走過的婢女的穿著,就知道這煙影宮正準備辦喜事。
這喜事雖然是為她暮湮所辦,奈何她卻無法開心。隻因她所要嫁的人,並非是她想嫁的。如此,又何必出去看著那滿目的大紅紗幔刺眼刺心呢?
“小姐的臉上很久沒一點笑容了,奴婢真為小姐擔心。”小池擔憂地說著,一邊又細細觀察小姐的神情。
暮湮苦笑了一下:“你看我笑起來比哭還難看,那就不如不笑。小池,我知道你擔心我,我很感激。不過我沒事,所以你也不要再擔心了。”
可暮湮越這樣說,小池越擔心。
以前的暮湮若是傷心難過,還肯流淚哭泣。有什麼煩惱事,還肯同她這個奴婢說出來。
眼前的暮湮,從表麵上看既不傷心也不高興,隻是一副淡淡地神情。雖然偶爾也說兩句話,但比沉默不語也好不到哪裏去。
她做得最多的,就是看著牆壁上那張弓出神。小池知道,那張弓是蔽月做來送給暮湮的,暮湮還曾經隨蔽月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