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一旁將士連忙回應,不著痕跡的鬆了口氣,揪著的心放下了,生怕時將軍一時心軟放虎歸山。到時候不僅僅會軍心渙散,之前那些兄弟的命也算是白白的喪了。
可惜淩申軍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映時,狂亂的馬蹄聲傳來,遠遠聽見了範誌的吼聲。肉肉轉頭,瞧見左沅率著一幹騎兵朝他們奔來。氣還沒來得及轉順,她就聽見了念修的斥責聲:“你跑來這邊做什麼?”
“她知道你抓了時鐵的事。”邊說,左沅的眼神邊飄向身後的虯髯大漢,那人接到暗示後,二話不說的強行把念修拉上了馬。左沅的聲音再次響起:“餘念修,別忘了我們的交易,沒有我允許你不準死!”
“命人迅速撤離濟城。”
那隊如天降的精銳之兵漸漸遠去時,肉肉聽見了念修的命令聲,她有些恍惚的呆滯著,任由風沙侵蝕了眼眸。
“去追啊!”範誌緊隨而來,中氣不足的咆哮聲響起。
將士們卻隻是齊刷刷的看著肉肉,沒有任何的動作。
“不用追,揮師入城!”仰頭望了眼城門箭樓上緩緩退散開的兵力,肉肉堅定地道。
沒想,反而把早就按耐多時著的範誌惹怒了,他忘了場合,突然大叫開:“時雲龍,你瘋了!你可以眼都不眨的害死鄭皇後,為什麼對餘念修反而留情了?這就是你要給萬千將士百姓的交待嗎?”
“範副將。”肉肉沒有動怒,隻是聲音陰沉下了幾分,不悅的蹙眉:“這個軍營裏隻有一個主帥,是我不是你。”
“時雲龍,你回頭給我看清楚,地上的那些屍體,有多少是我們的人!他還抓了你爹!”範誌當真是被觸怒了,情緒近乎失控。他猛地躍下馬,揪起肉肉的衣領,把她逼至護城河邊,死死地睇視著。
傷口處傳來的陣痛感,讓肉肉有些暈眩,她拚命的沉住氣,若無其事的揮開範誌的手,語氣很冷:“要天下,就勢必會死很多人,今天是他們,明天就可能是你我。我要濟城,是因為玨塵他想要;我不殺餘念修,是因為玨塵沒有殺他。”
範誌一震,一時有些無言以對,周圍的將士們也開始試著上前勸拉。眾所周知,玨塵去了西津,沒有傳來任何噩耗,而餘念修也活生生的出現了。足可見,他們誰都沒要了對方的命。
若是連皇上都不動手,底下的人怎麼越俎代庖?
“進城。”順理了下衣裳後,肉肉跨上馬,輕聲命令。見範誌雖是乖乖的上馬尾隨在後了,卻仍舊黑著臉,她才放緩了表情,勉強牽動了下嘴角:“老家夥,那是我老爹,誰敢動他我定會要了那人的命,即便是餘念修也不例外。以前我一無所有時是這麼想,現在更是這麼想。可是,我比誰都了解我爹,他若是真被餘念修找到了,寧死也不會連累我,又怎麼可能被別人活擒?”
範誌傻愣愣的眨了幾下眼,半晌後,像是恍然大悟了:“你的意思是……”
“兄弟們,進城找漂亮姑娘去了!”沒料,肉肉已經懶得再理會他,眉梢一揚,幾分痞味爬上唇角。她揮了揮手裏的刀,半真不假的大喊著,讓先前濃鬱的沉重散去了些,身後追隨入濟城的士兵們,也都顧不得身上的傷,嘻笑開了。
一陣風吹來,範誌覺得背脊一涼,禁不住顫栗了下。慢慢的,當注意到雲龍唇邊那絲溫暖的笑意後,也跟著釋懷了。這些孩子們,嘴上個個歹毒得很,其實進了城後誰還有心思找姑娘?
=======================================
黑壓壓的軍隊,團團簇簇擁在擎陽後的驛站,人很多,卻很靜,格外肅穆。
許遜崩直臉有些忐忑地看著前方甬道,身下的馬時不時的晃悠,馬盅在一旁亂七八糟地哼著小調,試著想調節下氣氛,卻無濟於事。
“你到底在怕什麼?”已經不是第一次上戰場了,馬盅實在想不透為什麼這一次的許遜特別反常。
“我怕雲龍一時衝動亂了陣腳。”
“我倒是很信她。”阿盅知道,在旁人看來這是種盲目的信任,可他太過清楚,若是平複不了心境,雲龍斷然是不會拿那麼多條人命去冒險的。
許遜轉頭,含笑看著阿盅邊說邊揮舞手中長纓的模樣,不禁恍然。想到了雲龍前些天的那句話……“像阿盅這樣單純豈不更好”。是真正的好,單純的眼中看不見太多爾虞我詐,一日兄弟,便是終生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