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胡大來深深地歎息:“這京城是皇親國戚、達官貴人的天下,平民百姓就隻能過平民百姓的日子。我在國子監讀書六年多了,還隻能候旨補差,翰林院有事,便去幫幫忙。考進士沒有門路,再好的文章主考官也不看。而那些有頭臉的高官,子嗣都能上榜。朝廷的風氣越來越壞,都是官官相護。國子監每年都要選一批人到朝廷或者郡縣去做官,但選的都是有臉麵的人。可每次我都落選,而有些比我晚來兩年的,都任正六品了。你說,這是從何說起?沒有權勢,想做官,難哪。有時真想離開京城,但想到父親為我到京城來,花了一萬多貫錢,就堅持下來了。我也想花錢去買個官當當,但數目太大,隻好取消了這個念頭,慢慢等吧。”
方嵐說道:“現在機會來了,前線戰事緊急,需要大量人手,尤其是需要你這樣有才能的人。”
胡大來說道:“安祿山造反,那些當官的,尤其是當大官的不敢與其交鋒,一個個向後躲。那些官宦子弟做官他們勇躍得很,上陣拚命他們就不幹了。隻有我們這些想進步又無門的人才往上衝。剛才在翰林院為皇上起草詔書,皇上任命高仙芝為天下兵馬副元帥,統領平叛之事,任命封常清擔任範陽節度使兼任平盧節度使,到洛陽招兵十萬,攻擊安祿山。當時就想投到高仙芝的門下,聽你這一說,不如直接投到封常清的門下,他是名將,治軍甚嚴,又與安祿山正麵相對。去他那裏,雖然冒險,但升官更快。”
方嵐有些心動,灌下一杯酒,將酒杯重重的往餐桌上一放說道:“不知封常清的本領如何?如果他打敗了安祿山,他就會成為當朝第一大將,地位肯定蓋過高仙芝。如果他有這樣的能力,我也很想到洛陽去,但我現在要向程千裏將軍傳達皇上的口諭,非去雲中不可。”
胡大來說道:“封長清的事,我在翰林院聽那些大學士說過一些,他其貌不揚,斜眼、跛足,卻非常自信。自薦給高仙芝,高仙芝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嫌他相貌醜陋,不願接受。他並不氣餒,用他的才能感動了高仙芝,得到他的重用,以前是安西四鎮節度使。他喜歡讀書,有才學,辦事果斷,而且治軍極嚴。封常清在高仙芝手下任留後使時,高仙芝乳母之子鄭德詮已為郎將,乳母也住在其內宅,高仙芝對鄭德詮更是視如兄弟,所以鄭德詮在軍中的威望很高。封常清每次辦事回來,諸將都前去拜見,唯獨鄭德詮傲漫無禮,瞧不起封常清。封常清以整肅軍容為名,將鄭德詮杖打六十,當場打死,然後又將鄭德詮臉朝下拖出。高仙芝想救鄭德詮,已來不及了。高仙芝是他的頂頭上司,事後因其執法公正,便沒有提起這件事,而封常清也不謝罪。此後,封常清又先後處死了兩員有罪的大將,從此‘軍中莫不股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