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那分明是覺得你好欺負!”
酒足飯飽,又做了兩套試題後,我們起身告辭。
二百五十一號在寢室門口嘎嘎地朝我叫個不停,催我陪它睡覺,卻看我穿上鞋子往大門外走,不禁伸著脖子茫然地在我和埃娜間看來看去,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埃娜,考完試後我再來接它,這兩天還要繼續拜托你了。”我說完,笑著衝二百五十一號擺了擺手,“晚安。”
剛要轉身出門,卻聽它嘎嘎地猛叫了兩聲,似乎在提醒我走錯了方向。
“它很舍不得你呢.”阿冰羨慕地拽拽我的衣角,笑道:“你看它好像都要哭出來了。”
“別理它,這家夥一不爽就會哭。”我當年不順心的時候也總哭,師父卻很少哄我,讓我耿耿於懷頗久,可如今才明白小孩子的確哄不得,不然恃寵而驕的話真會讓人頭痛死。
狠狠心,我刻意不看它一眼地在背後關上了門。
就聽見二百五十一號啪嗒啪嗒急急奔到門後,極其哀怨地嗚咽了幾聲,便被埃娜好言勸慰著抱了回去。
與阿冰臨分手時,她衝我做了個“記得打電話”的手勢,便揮手跑向校外的酒店。
“老大,我聽葉靈冰說你兩周前才開始複習的?”陪我走回寢室的暗月楓不可思議道:“以前還壓根就沒學過會計,你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就能達到平均八十多分的水平?除了些非應用性的知識,你不大熟悉外,其他都掌握得相當熟練,難道你真會分身不成?一半去救璐娜小姐,另一半隱藏在酒店裏讀書?”
“怎麼可能?你當我是神仙麼?”我不堪回首道:“我這兩個星期都沒睡過覺!全靠真氣強行從毛孔排出體內毒素,不然肝髒腎髒早就支撐不住了當然,還多虧了阿冰……”
在這裏,我不得不感謝熬夜陪我讀書的阿冰,每當我深更半夜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打去求知若渴的電話時,無論她睡得再熟,也會第一時間醒過來,一邊翻著資料一邊耐心解答我的所有問題人生得此知己,還是個超級漂亮的紅顏知己,當真足矣……
不過,麵對暗月楓,我當然不好意思盛讚阿冰,隻一句“我和她經常用電話討論問題”便輕描淡寫地帶過了。
“哦……”暗月楓了然地點點頭,笑道:“我還以為她剛才那個手勢是別忘了睡前要互道晚安呢,想不到竟是這樣。的確,二兩個人相互提問,學習效率會更高。”
說著,他看眼前的建築物,又詫異道:“老大,你這是要回阿蘭的宿舍?難道就不想去別墅裏看看?”
“現在哪兒還有空理什麼別墅,一切等考完了再說。”
“不要啊,難得我花了整整一周才布置好一切,家具、壁紙所有的都是根據你和阿蘭的喜好挑選的,你真的不想去看一下麼?”
“那我看阿蘭提前謝謝你了,再見。”我揮了揮手,跑進了宿舍。
“再見……”他悶悶地抽著煙,轉身離去。
是夜,當我正默寫著暗月楓歸納出的考試重點時,突然聽見外有人敲門。
正詫異著誰會在半夜來找我,打開門卻沒看到人,倒是有兩隻小爪子搭上了我的膝頭。悚然一驚中,才發現是二百五十一號。
卻見它哈欠連天地爬進我懷裏伸了好幾個懶腰,又找了個極為舒服的姿勢後,便一聲不吭地酣然入夢,壓根都沒征詢我這個人體被窩同不同意。
剛無奈地將它塞入被窩,便接到了埃娜仿佛失火般打來的電話。
“羽!二百五十一號不見了!整個屋子連帶方圓幾百米內,我都感應不到它!”
“放心放心,它在我這兒呢!剛爬過來的。”
“啊?!”埃娜愣了愣,鬆了口氣後,又吃醋地不甘心道:“虧我每晚講故事給它聽,誰知你一回來,它就不要我了!”
“哈哈哈,畢竟男女有別,它還是知道要避嫌的啊!”
等級考試當天,赫氏特地辟出了曾經舉辦過元老議會的吞龍會場作為考試場地。
想不到這一年一度的會計等級考試,場麵竟如此壯觀。早上八點不到,吞龍會場外圍巨大的操場上,就已擠滿了從市內近郊趕來的無數考生。
站在茫茫人海中,聽著周圍輕輕的背書聲和私語聲,頓時讓我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迫體而來。
“你也來了?!”我詫異地看著樹陰下寂寞地啃著三明治的龍迪,扭頭看了看四周,雪城月和阿加力他們呢?”
“他們不需要靠這個。”龍迪苦笑著聳聳肩,“本以為就我一個來呢,想不到還有你這位戰友。”
“又在吃三明治!都跟你說過這種快餐食品是垃圾了!”不知道從哪突然鑽出來的麗絲雅,氣喘籲籲地一把搶過龍迪手裏的三明治,將一紙袋熱騰騰的早餐硬塞到他懷裏,我就知道你肯定會圖方便胡來!”
龍迪驚訝地看著麗絲雅,又瞅見遠處正揮手走來的古克和阿加力,眉宇間溢出一絲難以察覺的感動,卻又奈地歎氣道:“你們怎麼知道我要來考這個的?”
麗絲雅紅著臉衝我嗲嗲地打了個招呼,又氣哼哼地教訓龍迪道:“是啊!你瞞得真好啊!幸好阿月早就發現你不對勁兒了,又上網查到你的準考號,不然我們都還被你蒙在鼓裏呢!還說是朋友,真不知道你這人怎麼這麼難搞!”
“咦?雪城月自己怎麼沒來?”我好奇地探頭看了半天,“昨天電話裏說臨時決定和阿蘭一起去泡溫泉……泡到現在還沒回來?”
“她剛才打電話說要先送阿蘭回家,估計趕不上了。”麗絲雅說著,又像生氣的小母雞般盯著龍迪道:“快吃!你還想等開考了才吃麼?!”
此時,帶著阿冰好不容易找了過來的暗月楓,衝眾人打招呼道:“哇!好熱鬧!諸位難道都是來考試的?你們這份進取心還真是讓我自愧不如啊!”
直到考試結束,我才從雪城月口中得知龍迪不得不參加這次考試的苦衷——因為他家族內對遺產的爭奪日益白熱化,為了不至於讓家族資產因繼承人未定被凍結而導致聯盟經營危機的惡性後果,他不得不主動放棄了合法繼承人資格……
雖然雪城月對此事頗有微詞,不過我倒覺得這未必不是件好事兒,畢竟現在那些年紀輕輕的貴族少年們又有幾個不是紈絝子弟的?
臨進考場前,暗月楓、阿加力等人紛紛衝我們三人搖旗呐喊!高呼加油,惹得周圍考生納悶不已。
阿冰悄聲道:“我們趕快進去,千萬別回頭,不然讓人看出我們認識他們,就槽了……”
龍迪笑得連連點頭。
兩場等級考試結束後,我才終於從這一連串壓得我幾乎端不過氣來的繁忙中徹底解脫出來。
當和阿冰、龍迪一起從考場中走出來時,我突然有一種想引吭高歌的衝動,恨不能立刻背上行襄,去天堂島如古人那般瀟灑地徒步周遊列國,用各地怡人的風景和可口的美食來好好洗滌一下自己這早已疲憊不堪的心靈。要不就與眾人一起打牌聊天、出外野炊,又或者獨自找個靜謐的山穀一邊啃著玉米麵包看著阿源的小說一邊臨淵垂釣,無聊了就學師兄那樣豪邁地脫光衣服在山裏狠狠裸奔一圈……
隻可惜壯誌雖多,卻有心無力,剛隨著眾人走到主樓門口,一股深深的疲倦便如潮汐般毫無征兆地湧上了腦際。
搖搖晃晃地又勉強走了幾步,我終於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隻覺眼皮似乎有千斤般沉重,怎麼掙紮也無法睜開。恍惚中,眾人的談笑聲恍如夢境般縹緲虛無,午後陣陣暖烘烘的陽光照得我渾身綿軟無力……
唉,此刻要是能有一個枕頭在身邊,該多好啊!
這是我昏倒前最後的一絲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