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紫徽龍騎將們卻看到那人隻是隨意將雪茄頭上的煙灰往雪城日身上彈了彈,雪城日那原本已是血色盡失的皮膚立刻就恢複了勃勃生機,不禁心下一陣駭然,滿腦子裏隻想著若是那人對著自己彈一彈小指頭,自己是不是立刻就會魂飛魄散,死無全屍了。
雪城日沒料到自己拚死一擊居然就這麼輕易地被人化去,一時間驚懼交加,不禁在心底長歎一聲道:“罷了,罷了,師父,看來我隻有來世才能再去找您了。”心念及此,不禁感到胸中一陣酸楚,卻也隻能閉上了眼睛引頸待斃。
那人一看到雪城日如此模樣,忍不住罵道:“小子,想死還早呢,這麼急著趕去送死,是不是早和那老家夥串通好了想合夥敲詐我一頓晚飯啊!”
正萬念俱灰的雪城日乍一聽到這個聲音,渾身泛起一陣劇顫,腦中頃刻間變成一片空白,不知不覺間已然熱淚盈眶,不能自已。誰又能夠想像得到,那個令他朝思暮盼,寧願舍棄一切隻求能再聽一次的聲音,如今卻在這個危急的關頭再次自他的耳邊悠悠響起呢?
“別亂動了,既然是在裝死,就要裝得像一點嘛!***,剛才我還以為你小子已經完蛋了呢,害得我還想去數數錢包裏夠不夠數兒。唉,如今這世道,可真是良心泯滅、道德淪喪啊,就連我這個窮光蛋的癟荷包都有人念念不忘。”那人說著,心痛地摸了摸口袋裏的錢包,吐了口煙圈繼續道:“唉,我說你小子也真是奇怪,不就是撿回了一條命嗎?沒事在那裏瞎激動什麼啊?我可告訴你,我在這兒最多隻能待十五分鍾,時間一到我可就撒手不管了,你要還不趁這個機會緩過勁兒來,過會兒恐怕就真的沒命了。***,要是早知道這裏滿地大糞,臭氣熏天,我就帶個防毒麵具過來了。”
雪城日此刻哪裏還顧得上什麼有命沒命?隻想拚盡全力扭過頭去看一看心中那朝思暮想的人,哪怕是隻看上一眼,就算立刻被天打雷劈五馬分屍也心甘情願了,怎奈剛才周身被那股清氣一衝,渾身竟軟綿綿的連最後一絲力氣都仿佛被抽幹了般,隻急得全身虛汗直冒,眼淚和著鼻涕一塊兒往下流,身子卻依然是難動分毫。
“你這小子到底是怎麼了?剛才還拚著命地想反擊,怎麼現在卻哭起鼻子來了?難道現今那些個藍徽小崽子們個個都是些你這樣的窩囊廢?罷了罷了,我們兩個也算是有點緣分,我就再助你一臂之力吧。”那人說完,歎了口氣,蹲下身來伸出右手按住了雪城日的背心,左手卻還拿著雪茄在那裏一個勁兒地吞雲吐霧,一副旁若無人的悠閑模樣。
此時雪城日正在心裏直喊著:“師父師父!你還認得我嗎?我是阿日!阿日啊!我就是那個總是喜歡放聲大哭惹您生氣,又總是被您背著到天上去看雲彩的那個阿日啊!……”
可惜無論他在心底怎麼拚了命地大聲叫喚,那人卻始終是置之不理。雪城日隻覺得鼻梁一陣酸痛,委屈得直想放聲大哭,卻又偏偏連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這時突覺背心傳來一股清暖之氣,比剛才那道還強了不下數百倍,一瞬間所有那些個焦慮煩躁的心情都紛紛化作煙消雲散,自己就好似突然隻剩下一縷無依無憑的幽魂,正飄蕩在無窮無盡的虛空之中,意識隨之漸漸消失,隻剩下一點微亮的冥火在眼前不住地跳動……
“師……父……”
“咦?真是奇怪了啊,你這把梳子怎麼會跟我的那把一模一樣呢?”龍吟瑤好奇地把玩著手中的那把龍牙梳,斜眼打量著在一旁正努力埋頭收拾書包的阿冰。
“哦……啊?你說什麼?”阿冰驚訝地扭回頭來看著龍吟瑤。
“嗯……算了,當我沒問過吧。”龍吟瑤歪著頭想了想,又將那梳子放回了原處,強忍著笑意道:“唉,隻是這兩把梳子似乎是從同一條龍身上取下來的,可真是奇怪啊!”
“你說梳子?梳子怎麼了?”阿冰用一副茫然不解的樣子直瞪著龍吟瑤。
“嗬嗬,我隻是看著這把梳子眼熟罷了,對了,你這把梳子是多少錢買的?”
“啊……這把梳子是贗品,隻花了十幾個魯克罷了,不過看起來和真的沒什麼兩樣,啊喲!剛才的話你可千萬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哦。”
龍吟瑤苦笑著歎了口氣,剛想把心底的那句話直截了當地問出來嚇一嚇眼前這個舊日的好朋友,寢室門卻在這時又被人推了開來。
“埃娜?你不是在研究院那裏主持大局嗎?怎麼有閑工夫跑到這裏來了?”龍吟瑤驚訝地看著門口埃娜那一頭一直令自己妒忌不已、飄逸如風的銀色長發,心裏一陣不舒服,忍不住便冷嘲熱諷起來。
“埃娜?你怎麼受傷了?!難道那夥兒暴徒衝進來了嗎?”阿冰一眼便看到埃娜裙角處的一片血漬,不禁驚叫了出來:“那龍羽大哥他……他怎麼樣了?羽……羽是不是也……”說著說著,阿冰已經被自己的幻想給嚇得六神無主,隻覺得一陣心驚肉跳,啞著嗓子再也說不下去了。
埃娜扶住門欄閉目喘了口氣,這才緩緩搖頭道:“暴徒還沒有衝進來,隻是龍羽他現在生死不明……”
阿冰一聽到這個消息,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幾欲昏厥,還好一旁的龍吟瑤及時過來扶住了他,才沒有坐倒在地。
在阿冰的心裏,早已把冷羽當成了是除了父親外最親近的人,愛烏及屋之下,不禁也對他的那個武功超強的表哥感覺分外親切起來,如今聽到自己最親近的人之中居然有一個生死不明,自然是如遭五雷轟頂,一想到冷羽要是聽到這個消息會如何如何,胸口更忍不住一陣陣的絞痛。
“埃娜!你明知道他聽不得這些,怎麼還要來嚇他?真是的,他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看你怎麼向那個老白毛交待。”龍吟瑤一見好友被嚇成了這個模樣,立刻就對埃娜橫加指責起來。接著她又忍不住責怪阿冰道:“你啊你啊,怎麼總是喜歡一驚一乍的?不就是死了個白癡嘛,犯得著被嚇成這樣嗎?他要真的死了,明天我去給你找十個他那樣的人來還給你怎麼樣?”
埃娜聽到這話,心下一陣慘笑,心想就算你找遍整個世界,恐怕也找不出一個能和他比肩的人物來了。校長的那位老朋友不但武功絕頂高強,就連眼光也是高得嚇人,當年校長曾想把裏赫氏中一位千年罕見的天才學生推薦給他做徒弟,他卻是連看都懶得看上一眼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一想到這裏,她胸口又是一陣鬱悶,不禁“哇”地再次吐出一口血來。
龍吟瑤見她突然之間口吐鮮血,不禁好奇道:“你又沒跟人動手,怎麼老是一個勁兒地吐血啊?就算你再擔心那個白癡,也不至於擔心到這個程度吧?”她說到這裏,突然恍然大悟道:“啊!埃娜……埃娜……你難道就是那個埃娜?”
此時龍吟瑤口中的埃娜,自然是校長身邊的那條白聖龍了。她之所以能想到埃娜的真實身份,不僅是因為她知道校長有能讓人變身的能力,更知道那白聖龍之所以會如此稀少,就是因為太過於癡情所至。校長曾經告訴過她,白聖龍的壽命相當長久,是人類的數百倍之多,所以一對成年的白聖龍一生隻下一顆卵,而那顆卵孵化出來後,就要滿世界地去尋找另一隻和自己配對的白聖龍,一旦找到,便會終生廝守在一起,不離不棄,如果其中一頭突然不幸死去,另一頭也會跟著立刻嗝血而亡。
而如今她知曉了埃娜的真實身份,一想到校長要是知道埃娜在這裏為了個白癡竟擔心到一個勁兒地吐血,隻怕要急得發瘋,心下不禁也跟著焦急起來。又想起小時候自己和那個老白毛賭氣不吃飯的時候,總是那條會說人話的白聖龍陪在左右連聲地哄她,還不時講幾個笑話來逗她開心,有時候甚至不顧生命危險去引誘湖裏的巨獸互鬥,也隻是為了能讓她笑出聲來,不再生氣罷了。想著想著,龍吟瑤一抬頭看見埃娜此時的模樣,眼圈竟忍不住紅了,顫聲道:“你……你可千萬別死啊,那個白癡他還活得好好的呢!你要就這麼死了,我可到哪裏去再找一條……”說著說著,就再也說不下去,眼淚也隨之嘩嘩地流了下來。
埃娜好不容易才緩過了口氣,見她已經認出了自己,強忍住心痛微微一笑道:“暫時我還死不了,隻是……隻是想求你一件事情。”
“啊!隻要你能不死,什麼事情我都答應啊!”想不到龍吟瑤心急之下,竟顯出了少有的爽快。
“用天龍吟去鎮壓那些暴徒們……快……不然就來不及了……”
“天龍吟?那老白毛要是知道我隨便用天龍吟,還不得扒了我的皮啊?”一向膽大包天的龍吟瑤一聽竟然是這件事情,不禁也被嚇得連連搖頭。
“你現在要是不用的話……恐怕就真的會被他扒皮了……”埃娜捂著胸口費力地喘了口氣:“赫氏已經危在旦夕,隻有天龍吟能夠解除這次危難了,校長他現在不在這裏,你要是……要是……”說著說著,她一口氣提不上來,差點又吐出一口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