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睜開了眼睛的時候,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麼點了。期間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過來敲叩自己的家門,可她都懶得去理會。躺在床上的時間她想了很多,那些曾經思考過的問題,盡管有浮於塵上,但現在卻還是想不通透。她撐起了身子,來到了門口門檻上坐了下來,此時路上已經沒多少的人了。黎芳看到了門口那開著的小白花,不過已經都枯萎了大半,隻有在樓房的牆角,還有幾朵還異常鮮活的開著。然後她記起了自己還小的時候,母親常常會取下一朵含入口中。當時自己還好奇地問母親,這花的味道如何時。母親總會笑著點頭,問我為何不去嚐嚐。可以看得出,味道一定很甜美。但黎芳卻不記得自己是否真取下來過,還是自己已經忘了味道。
於是,黎芳走到角落,俯下身去,摘下一朵放在了口中咬了幾口。可刺骨的苦澀味直逼味蕾,一陣鬧騰的惡心。“呸”她努力吐了出來,“騙子,你們都是騙子!”然後她生氣的把它們踩了個稀爛。她發現這裏的一切都讓人討厭,討厭的都快讓自己透不過氣。那麼為什麼自己還要在這裏呢?是啊。於是,她決定要離開這裏,馬上。
她拿上了些吃的,把房門鎖好後,藏好了鑰匙,頭也沒回的走了。不知道走了多久,天才開始黑下來,而她也已經走的筋疲力盡。等來到了一棵樹下時,黎芳坐了下來休息。拿出了最後的一點吃的,糖篩進嘴裏,可那還是鳳毛麟角。黎芳記起在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天邊有黑雲壓來,而傍晚的天空一點也不清澈。待吃完,黎芳站起身。她知道必須要在大雨來臨前找一個可以遮掩的地方。不過,她隻能一味的向前走著,迎著黑暗。她不知道前麵還會有多遠,而多遠的地方才該是她駐足的地方。
黑暗,悄無聲息,它來的一點也不匆忙,或是緊緊地貼著你的耳畔,或是府在你隆起的背上,再或是已悄悄地跟著你的步伐走了好遠的路了。黎芳不知道該躲到哪裏去,因為她已經快看不清哪是哪裏了。
等到大概快淩晨,不過天還是灰蒙蒙的。黎芳在瑟瑟發抖中醒來,她走進草群深處,找了一處地,脫去了身上的衣物,盡力將其擰幹,然後再穿回身去。昨晚還是沒能躲過大雨的侵襲。她走出了草叢,沿山路繼續上路,盡管饑餓感使她愈顯疲憊。
不知走了多長,在路的對麵走來了一位漁夫,就隻拿了個簍子,看樣子是今天沒什麼收成就早早的回來了。漁夫也見到了黎芳,看她獨自一人在山路上行走,全身還濕透了,就好像她昨晚是在路邊過的夜。於是漁夫攔下了她。
“小姑娘,你這急急忙忙的要去哪啊?”
“為什麼要告訴你,可以不檔我的路?”
“你這樣一個人跑出來,你父母一定很著急吧。”按照以往的經驗,漁夫有些明白了。
“都說了,別檔我的路。”但路還是死死被他攔著,他想要一個明白。
“要不我送你回去吧,你一定是和他們鬧別扭了吧,不過這天都還沒有亮呢。你一個人在外麵,是不是有點危險啊。”
“他們都死了!你滿意了吧。所以請你讓開,我還有很遠的路呢。更何況,有危險也不用你過來關心我。”
“死了?”
不知為什麼,他沒有急著去考慮黎芳所說的話是否屬實,也沒有去回憶最近村子裏有誰離開了,當他得知這個消息後,一種憐憫的情懷不由的萌生,“那你一定還沒吃早飯吧,肚子一定餓了吧,我妻子應該已經為我備好了飯菜。你就和我一起回去先把肚子填飽吧。隨便讓她幫你換一件幹淨的衣服。以後的事可以吃飽了再商量。”
“不。”
盡管黎芳表示了拒絕,可漁夫已經硬生生的抓住了她的手臂,拉扯著,往著村裏的方向走去,黎芳卻無力掙脫開來。“放開我。”黎芳心裏有些害怕,她不知道他是誰,不清楚他將會對自己做什麼。他是好人還是壞人,自己也不清楚。但卻無力反抗,隻能任由自己被拖著,照著走。走不多久,天色開始有些亮了起來,而昨晚的一陣大雨過後,山路上的泥土也開始變得鬆軟。再隨著氣溫的升高,加大了溫差與空氣的流動速度而形成了風。變得鬆散後的泥土變得更加不牢固了。
漁夫見黎芳不再抵抗,也就鬆開了手。雖然黎芳此時已經餓得快沒多少力氣了,但她知道這也許會是自己最後的機會。於是在他放鬆的那一刻,黎芳拔起腿來就跑,而前方的山坡也在做著怪,恰好坍塌滑下。黎芳卻被嚇的愣在了那裏,一時束手無策,看著泥石流如猛虎一般的就要撲倒自己。可漁夫卻便無呆望著。黎芳隻感覺自己的後背被人用力推了一把,自己重重摔倒在了地上滾了出去。
黎芳痛苦而又吃力的站起身,扶著自己被石子劃破的胳膊。她發現漁夫不見了,就在剛才一眨眼的功夫內。然後她才想起滑下來的泥堆,便急忙朝著那看了看,瞧見漁夫已經整個人被吞進了土裏,留下了一條腿和頭剛好還是裸露出來的,況且都淌著血。
等漁夫睜開了眼後,感覺到自己動作有些困難,除了還可以勉強扭過頭。他憶起了剛才的那一幕,明白了是怎麼一回子的事。然後居然他突然吃吃地笑開了,而且還是很高興的。他知道自己一時半會是離不開這裏了,要是運氣再差點的話,也可能會是永遠的事了。也就是說,他現在不用著急著回去,趕吃妻子為自己準備了的早飯了。而自己現在也也有了一個不錯的理由,去婉拒妻子今天為自己做的早飯,抑或說是午飯也要一起了,因為他現在還離開不了此處。所以他才可以笑得出來,也可以說是在苦中作樂吧。
他開始感覺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正在一步步的加劇,而自己的身體卻在逐漸的虛脫下來。何況他自己的意識也有些開始不清晰了。當額頭上的血液溢出後,順著他的輪廓流進了他的左眼裏,他便使勁扭過頭,搖晃著企圖起擺脫。卻還是無法把鮮紅從自己的眼睛裏趕走。他望見了黎芳,就在不遠處的地方啊,不過正在背對著自己,且還漸行漸遠。可那一個地方卻不是可以通往村子的方向,而是會愈來愈遠。也許是我現在的樣子嚇到她了吧,或者說,她已經以為我死了,怕得使她連靠近的勇氣的沒有了吧,隻得驚慌不定的,懷著譴責感早早地逃離此處。
漁夫覺得自己能理解黎芳這樣的行為。因為一切都是因為他自己,自以為是造成的。直至黎芳在血紅色的水霧中消失不見,他才又回過頭來。讓他感到驚訝的是,在自己額頭的上方,竟然瞧見了他的妻子。陽光現在已經愈發的明顯了,躲在妻子的身後,將她的輪廓刻畫地愈加深刻了。此刻妻子已哈下她的腰,秀發垂到了他的鼻尖處,在陽光下烏黑中帶著些希望的金黃色。漁夫把鼻子向上挺了挺,輕輕吸了一口氣。想不到還是那麼迷人。
她笑靨滿麵的站在了他倒地的身旁。
“已經好久沒見到你這麼笑過了!”他在心裏呢喃著。
可他的妻子沒有說話,也聽不到他心裏嘀咕些什麼。她蹲下了身,用手幫漁夫拂去了他臉上的泥土,那種眼神就像是一位母親慈愛的地著自己的孩子一般。
“還好,一切都快要過去了。”
然後他的妻子站起了身慢慢的遠去了,消失在了模糊的光景裏。他卻悶著聲來不及對她說一聲,對不起。他看見了陽光早已撒在被清洗過的樹葉上,是那麼的耀眼,閃爍得他隻得慢慢合上了眼。真是要走了嗎,看來是的。他惋惜有好多的話不可以真正當著樊璃的麵對她講。也沒有在剛才的機會,開口和自己的妻子說些什麼。不過看來是來不及了。現在的他,已經連睜開眼皮的力氣都快要使不上了,呼吸聲也快要消跡下來了。
不過,這樣也好。她也可以解脫了,去過她想要的生活了。如果所以的事不是因為他而起的話。如果一切可以從頭開始改變的話。
如果有如果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