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客(2 / 3)

賈亮搖升後, 肖英第二次造訪高天雲的時侯,高天雲還沒有到肖英家去過。

那天, 肖英又去了高天雲家裏。雖然出了太陽,但時令已入冬半個多月了。肖英一進高天雲家門,卻裝出一副走得很熱的樣子,用手裏的一本雜誌煽了幾下。她到高天雲家來是很隨便的,沒等高天雲叫她,她自己就坐下了。她一坐下就裝得不經意地把那本雜誌扔在茶幾上。這時侯,她本來是一條吞了食餌的魚,她卻還要扮演垂釣者。高天雲給她泡茶、削蘋果還問了她許多話,她沒有一點心思領受。她雖然在應和,但她的心眼卻全在那本雜誌上。這本雜誌很普通很粗俗,是地區文聯辦的省內文藝交流孫物,剛印出來不久。她很希望高夭雲的注意力能轉移到雜誌上。偏偏高天雲這時象一個有潔癖的人看到髒物似的目光一觸到它便閃開了。肖英終於忍不住了,問高天雲.

“你看了這本雜誌嗎?”

高天雲溜了一眼說:“翻了一下。”

“看了我的文章嗎?”

“看了。說實話,整個這本雜誌我就隻讀了你這一篇。”

肖英臉上湧起興奮的紅潮:“有何指教?”

肖英在上麵發了一篇三千多字的散文,高天雲看完後的印象是有點像某些個體戶商店裏的時裝,看起來很新潮,其實是模仿人家的,而質地和做工也粗槍。

“你自己認為呢?”

“我是間你呢?”

“我不相信是你寫的。”

“為什麼?”

“沒有真情,通篇透滋著一種矯揉造作的虛情假意。而你本幾來是個比較純真的人。”

肖英羞報滿麵,低著頭說,初稿是她寫的,是那個雜誌的主編幫她作了修改,幾乎改得麵目全非了。

高天雲又問肖英:是你自己投稿還是他向你約稿?肖英說,是那個主編三天兩頭跑到家裏來向她約稿。高天雲對那個主編很了擴那是個比拐賣婦女兒童還茸無恥邪惡的人,他向肖英約稿高天雲早就猜到了,高天雲問肖英隻是證實一下自己的判斷。

肖英本來是想在高天雲麵前炫耀一下,結果,她從高天雲那彌勒佛似的微笑中自己也感覺到了一種熊貓表演的意味。所以,肖英沒有再坐下去,她起身要走,高天雲問她說,還有別的事嗎?肖英說役什麼事。但高天雲總覺得肖英有一種言近指遠的淤妹。

高天雲這種人像是散落在荒坡上的孤鬆,被四周的荊棘、藤蘿複蓋了一層又一層,在風霜雨雪中被牽扯得歪歪倒倒癱痕累累,作建築材料是一種浪費,作為自然景觀,堪稱奇絕。

肖英搬進地委大院後,高天雲第一次登門是為他自己任職的事。肖英與高天雲參加工作後不久兩個人都改行教書去了。高天雲半路出家改學美術,在國畫上造詣頗深,在地區群藝館供職多年。兩年前,省政協給了他一個委員的頭銜,不久,地區文化局又給他戴了頂副館長的帽子。他多次要求摘了那頂帽子,文化局黨組沒有答應。最近,文藝界紛紛傳言,說文化局要換班子,高天雲將摧任文化局局長。高天雲的心態從他平常的言談中是很難。捉摸的,有的人說他淡泊如碧水,有的人說他濃豔如霓虹。

那天, 肖英聽到門鈴響的時侯,正在廚房裏,她問了一聲:

“誰呀?”高天雲在門外沒有聽見。肖英見沒有回應,便沒有來開門。高天雲等了好一陣沒人來開門,便接連按了幾下門鈴,並且叫出肖英的名字來,肖英這才聞聲趕來開了門。肖英一打開門,驚訝中略含挪榆地說:“喲!是你呀。稀客稀客。”

高天雲回諷說:“真是不登高山不知天高呀,你這府邸......“

肖英忙歉歉地說:“我以為又是食品公司的。”

“怎麼,食品公司敢上門來討肉賬?”

“看你越說越邪的。今天他們一早就送來了七八百塊錢的年貨,我沒讓他們進門,過了一個來鍾頭又送來了,我還是沒收。”

“你好清廉啊!”

“賈亮剛上任,不能不注意影響。”

肖英這種女人在人情世故這一點上是那種燈籠辣椒,長得再紅再熟也是不辣的。她沒有品出高天雲的誇讚中包含著嘲諷。高天雲隻好把熱水倒出來吹涼了潑給她,說你這件事處理得不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