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埋在他懷裏,無比難受的說:“我想吐,頭疼,沒力氣。”說到這裏,我不知道為什麼發了脾氣,這種對未知的恐懼,我大聲說:“你說我現在是不是就是殘廢啊!”
麵對我的火氣,易晉沒有說什麼,也沒有生氣,他現在是什麼都依我的,無論我脾氣多麼的差,他都不會說什麼,脾氣對我好得不像話,這可和以前的完全不一樣,以前我哪裏敢如此對他,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是不敢的。
一旁的人見我暴躁了,他們都不敢在此時亂說什麼,有條不紊的搬著我們的行李,易晉也仍舊有著良好的耐心說:“這是恢複期,會慢慢好的。”
我抓著他衣服說:“你每次都說會好,可是兩個月了,我還是動不了,我想自己走了,我不想讓你抱。”
我想了想,又說:“我都成了這樣了,我媽他們怎麼還顧著工作,都不來看我,而且都過了十年了,這麼大年紀了,他們怎麼還不退休!”
我一暴躁話就多,易晉沉默不語的聽著,他一直把我抱到易家老宅子的大廳,我才發現裏麵的紅木家具都換了,換成了新的家具,這裏的房子似乎也被重新裝修了一番,和我記憶裏的樣子好大不容,易晉把我放在了沙發上坐著,然後往我後背放了一個靠枕,輕聲聲:“這樣的告訴夠嗎?”
我胡亂的點頭,之後安妮便從保溫杯內拿著一碗中藥走了過來,她遞到我麵前說讓我喝了,我靠在沙發上揉著眉頭說,我要休息一會兒再和。
這個時候安妮也不敢惹我,幫我把藥放在一旁後,便起身從我麵前離開了,我在那歇了一會兒,那股令人作嘔的中藥不斷往我鼻子裏鑽,我想了想,覺得早喝晚喝都要喝,可剛想去拿藥,誰知道手上一點力氣也沒有,連藥都端不穩,那碗藥忽然就倒在了桌上。
所有人朝我這邊看了過來,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我的心態差到了極點,將桌上擺著的花瓶和碗全都往地下統統往地下砸了去。
正在大廳內各自收拾著東西的仆人,全都朝我這邊看了過來。
而進屋給我去拿毯子的易晉在聽到我這邊的動靜,他走了出來,看到地下一地的碎片,他忽然沉聲喚了一句:“易小樊。”
我喘著氣看向他,哭著朝他吼著說:“我不吃藥,全都是藥。”我停頓了一下,又說:“我現在就是個廢物,走也走不了,動也動不了,我還有什麼用!”
我狠狠敲打著自己那雙根本沒有什麼力氣的雙腿,易晉走了過來,立馬鉗住我的手臂,厲聲說:“給我坐好!”
我紅著眼睛看了他一眼,他又沉聲說了句:“給我坐好!”
這是我醒來後的兩個月裏,他第一次凶我,我不敢挑戰他,可也沒有做出示弱的表現,隻是倔強的和他對視著。
他把我的手甩了下去後,他居高臨下站在我麵前說:“你現在是要翻天了,是不是覺得我壓不住你了,就越發的無法無天了?”
我沒有說話。
他指著地下一碗藥和一地碎片說:“我告訴你,藥必須喝,一滴都不能少。”
我心裏對藥的反感到達了頂點,我和他對吼著說:“你愛喝你喝吧,反正我不喝!”
客廳內的氣氛,一下就陷入了冰點,正在忙著手上活的傭人都不敢再動,全都看向了我們這邊。
其實當我這句話脫口而出後,我就後悔了,我甚至有點怕易晉一耳光就朝我刮了下來,我臉上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什麼,可心裏卻是止不住的打鼓和心虛。
正當忐忑不安的等著易晉的反應時,他卻什麼反應也沒有,對一旁的傭人吩咐了一句:“把地下的碎片收拾一下,不能殘留玻璃渣。”然後又對一旁的安妮說:“拿著中藥去廚房,文火燉出來。”
安妮聽到易晉的話後,不敢耽誤,立馬拿著中藥材去了後院找人煎藥,而傭人立馬在地下收拾著。
良久,易晉從一旁倒了一杯水,然後走了過來坐在我身邊說:“我知道藥很難喝。”他把手上那杯水遞給我說:“可是生病了,都要吃藥,不然怎麼好呢?”
我看了他一眼,有點內疚。
他手落在我低垂的腦袋上,繼續輕聲說:“以後不準這樣了,別人是沒人義務來承受你的情緒,清楚嗎?”
我看了一眼自己蒼白瘦弱的手,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醒來就成了這樣的廢人,任何人都沒有義務來承受我的情緒,就算再不開心,發火又能怎樣。
好半晌,我才低著聲音回了一句:“對不起。”
易晉聽到我這聲對不起,他微微一笑說:“我知道,你不是不講道理的人。”然後遞了一個東西給我說:“知錯能改的禮物。”
他手心內是一顆糖,水果味的,我看了他一眼,猶豫了兩秒,伸出手從他手上拿了出來,我將糖從包裝內拿了出來後,便含在了嘴裏。
那顆糖立馬就融化了,融化成了一小顆一小顆的砂糖,我感覺那些砂糖在嘴裏劇烈跳動,我睜大眼睛看向他。
他在一旁笑著問:“怎麼樣。”
我說:“跳跳糖!”
他見我開心成這樣,便無奈的笑了笑,之後易晉安撫下我的情緒後,便讓我在客廳內坐了一會兒,我還是不能久坐,有點累,他便抱著我回了房間。
我的房間是最朝陽的地方,裝修也是我的喜好,易晉把我放在床上後,便替我蓋好了被子,我沒有點害怕,我拖著他的手說:“哥,你在這裏陪我。”
他看向我,撫摸著我臉說:“睡吧,我陪著你。”
我這才敢放心睡過去,可睡過去後,夢裏又是光怪陸離的夢,我醒來又是晚飯時候了,頭還是有點疼,吃的不是太多,幾乎是易晉威逼利誘之下,才勉強吃了半碗飯。
鄉下的晚上永遠都是寧靜中帶著一絲煙火氣息的,我們吃完飯後,易晉又推著我進了臥室,然後抱著我去浴室洗澡,雖然已經有過無數回這樣的事情了,可我還是有些不自然,整個過程我很老實,也不敢亂動,任由易晉清洗著身體。
我望著自己瘦弱蒼白的手腕,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自己有點難過,我想往水裏麵沉,易晉一把拽住我防止我溺水。
我覺得他這動作小心到有點過分,我笑著說:“我又不會淹死,才這麼淺,而且我會遊泳啊。”
易晉不說話,全程緊繃著臉,他看向我胸口的那一處疤,我也不知道那個疤是什麼時候有的,等我醒來後,就有一把疤痕長在了那裏,他們也沒有告訴我這是什麼傷,有時候還有點隱隱作疼。
易晉替我清洗好身體後,便拿了一塊浴巾把我給包住,把我從浴缸內小心翼翼抱了出來,我很自然的圈住他的脖子,在他懷裏搖晃著還滴水的腳問:“易晉你說我到底得了什麼病,會不會好啊,為什麼兩個月了,我還是連床都下不了,我媽呢,她為什麼不給我電話,還有我身上的傷都怎麼回事啊,為什麼都沒人和我解釋,我好累哦,總是想睡覺,你說,我會不會有一天睡過去醒不來,我每次都不想醒來,我覺得不醒來挺好的,因為每次醒來頭都特別的疼。”
他把我放在床上後,便說了一句:“好了,讓我安靜一會兒。”他說完,直接拿了一本雜誌在我手上說:“安靜看會書,別說話。”
我有點委屈,他總是這樣一問到這些上麵,他就顯得不太開心,有點嚴肅,我也懶得理他,翻了一個身後,便躺在床上泛著雜誌。
過了一會兒,我說:“我想我媽了,她要是知道我生了這麼嚴重的病,肯定會飛奔回來的,可是現在卻一點動靜也沒有,真奇怪。”
我又開始碎碎念著,已經在一旁處理工作的易晉看了我一眼。
我也回頭看了他一眼,知道自己影響到了他工作,便朝他吐了吐舌頭,繼續躺在那翻著雜誌,可還是老規矩,雜誌翻不過三頁,我又覺得無比的困,外麵的星光正好,還有蟬鳴跟青蛙的叫聲,我總覺得這樣的夜晚哪裏見過,可是想不起來了。
我在被子內拱了拱睡了過去,這一睡真是舒服,第一次是沒有那些奇奇怪怪的噩夢的,難得醒過來是神清氣爽的。
易晉昨天晚上似乎很晚才睡,因為我醒來的時候,他還沒醒。
我沒有吵醒他,輕手輕腳的從床的裏側翻過他身上,剛想下床,還沒站穩整個人滾落在了地下,我腦袋磕在了地上,第一反應就是立馬捂著頭去看床上的易晉,他似乎沒有醒的跡象,我繼續從地下爬了起來,這個時候腿才恢複了一點力氣,我走了幾步,覺得好像沒有了任何問題,剛走到浴室想去洗漱,可才走到洗手台,不知道是不是地下的瓷磚太滑了,還是自己有沒有站穩,人便又往地下倒了下去,這次就沒那麼幸運了,我腦袋直接磕在了門上,發出巨大的響聲。
易晉忽然在外麵大聲說了一句:“易小樊!
我沒想到驚動了他,可剛想從地下掙紮著起來,才發現自己把腦袋都磕出了血,我惶恐的抬頭一看,我身體已經被易晉直接從地下給抱了起來,他抱著我就出了浴室直接朝臥室走了去,他把我放在床上後,看到額頭上的血,整張臉徹底就冷了下來,我知道自己闖禍了,趕忙解釋說:“我、我、我隻是想去洗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