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溯的話根本不重,可是卻一箭穿心,她氣得連自己良好的素養都不要了,拿著包便對陳溯狠狠砸著說:“是!他從來都不會在乎我怎麼想,可是難道我連怎樣想的權利都沒有了嗎?難道他們這種令人不恥的關係,就該被人崇尚歌頌嗎?我覺得惡心,並不讓別人讚同,也不讓你來告訴我,他是否在乎,我痛快就好!行不行啊!”
陳溯被她砸得不吭聲,也沒有反抗,隻是默默承受著。
可她越是這樣傅姿雅越是受不了了,她繼續砸著,繼續哭著說:“如果他不在乎我,那昨天晚上我生日,他為什麼要派你來送禮物給我,那隻娃娃,是我最喜歡的娃娃,既然他不在乎,他又怎麼會知道!誰說他不在乎,我現在輸的隻是時間而已!”
正當傅姿雅用盡全力砸著,發泄著自己的時候,像個木頭人一樣的陳溯,一把摁住她還在發狠的手,忽然惡狠狠對她怒吼著說:“娃娃是我送的!”
傅姿雅起初並沒有聽明白他這句話,繼續在他手上掙紮著,想抽出手,可誰知道,陳溯又再一次說:“他連你這個人都不記得!哪裏還記得你生日,隻有我,隻有我傻兮兮的半夜還跑去那看你好不好,給你送禮物,可是你呢,你卻以為是他送的,現在到底是你傻還是我傻?!”
陳溯最後那一句話幾乎是咆哮出來的,在安靜的走廊帶著回應,倒是把傅姿雅吼得愣了好久。
突然,氣氛就在這一刻,安靜了下來。
她瞪大瞳孔看著他,陳溯也看著她。
傅姿雅眼睛內滑落大滴眼淚,他看到那些眼淚後,他冷靜了下來,低聲說:“我從十二歲就跟在了你父親身邊,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也從來都看不見,因為一直以來,你都是個高高在上的公主,而我是什麼?我隻是你身邊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跟班,你看不見我,以前你看不見我,現在還是看不見,你以為他對你不同嗎?他對你上心嗎?錯了!對你上心,對你不同的人從來都是我!為什麼你始終就是死心不了,一定要把自己撞得頭破血流?”
對於陳溯這些話,傅姿雅是回不過神來的,她第一個想法就是想要逃,所以她連手上包都不要,把手從陳溯手心掙紮了出來,轉身就朝著電梯的方向跑了去。
麵對陳溯突如其來的表白,她嚇得落荒而逃,而陳溯望著她倉皇離開的背影,傅姿雅留在他手上的那隻包,便從他手心中滑落在地,連他自己都沒想到,他竟然會在衝動,尋找到了勇氣說出了這麼多年一直想說,卻一直都不敢說的話。
可是結果,卻並沒有想象中的讓人高興。
可那又怎樣,他想要的,隻是讓她清醒,讓她不要受傷,至於她的態度會不會傷到他自己,他根本就不會在乎。
她離開後,陳溯隻是苦笑,然後又彎身將包內散落一地的東西一一撿了起來,擦幹淨放回包內後,他這才拿著那隻包離開了這裏。
在愛情的世界裏,很多東西是沒有道理可講的,誰愛誰,誰不愛誰,誰心酸,誰怨恨,誰嫉妒,從始至終這都隻是一個人的事情。
陳溯想,當她為了他,又是哭又是笑的時候,他心裏又何曾好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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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院這一天,安妮一早就在房間內忙活著,我坐在輪椅上看著她忙進忙出的,收拾著我的生活用品,當她把一幅吊著指環的項鏈拿給我的時候,我有點陌生的看著她,因為我不記得自己有過這樣的東西。
安妮提醒我說:“這是易先生送給您的,您不記得了嗎?“
我搖了搖頭,確實是不記得了。
安妮有些失望的說:“好吧。”過了一會兒,她又拿出一個東西,還是一副項鏈,似曾相識,但是我依舊記不起來,是誰送給我的,安妮問:“您這也不記得了嗎?”
我說:“這幅項鏈也是我的嗎?”
安妮說:“也是易先生送您的。”
我說:“我不記得了。”
安妮見我是什麼都想不起來了,也放棄了替我尋找記憶,她往我身上鋪了一層毯子後,便繼續整理著我的東西。
我坐在輪椅上看著,他們說我失憶了,可具體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沒有失憶,我隻知道自己有些事情記得,有些事情卻不記得了,問他們我是怎麼失憶的,他們又決口不提。
等安妮收拾好東西後,門外走進來一個人,問著我們:“東西收拾好了嗎?”
我回頭一看,走進來的人是易晉,我認識他,他是我哥哥。
可是他似乎跟我記憶裏的易晉很大的不同,成熟了不少,是不是我們長大了的緣故。
易晉見我坐在那裏不說話,他走了上來,緩緩蹲在了我麵前,笑著看向我問:“今天感覺怎麼樣?”
我說:“難受,頭疼。”
我剛要抬手去敲腦袋,易晉一把扣住我的手說:“藥都吃了嗎?”
正在替我收拾東西的安妮立馬插了一句話說:“還沒呢,剛才一直勸著易小姐吃,可是她都不肯。”
易晉責備的看了我一眼,我想了想,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我現在都快成了藥罐子了。”
易晉沒有理我,他走到桌邊把我藥拿了過來後,遞給我說:“不準給我漏,全都吃了。”
我老老實實哦了一聲後,從他手上接了過來,然後一顆接著一顆把那些藥吃了下去,十幾顆藥,終於全部被我吞了下去後,我緊皺眉頭看向易晉。
他見我眉頭幾乎皺成了一團,他低笑了出來,接過一旁安妮遞過來的話梅,然後塞到了我嘴裏,他笑著說:“好了,這才聽話。”
他推著我的輪椅便朝病房外,終於要出了這個鬼地方了,我心裏自然說不出的開心,在易晉推著我的時候,我仔細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我說:“易晉,爸媽呢。”
易晉推車的動作停了停,我抬頭看了他一眼,他沒有說話,而是隔了一會兒,繼續推著我朝前走著說:“因為工作原因,兩年前他們就去了國外,要過五年才能回來,不記得了嗎?”
這些我還真是有些記不得了,我腦海內最後的一點記憶,就是我和我媽拌嘴,叫嚷著要和趙州結婚,可是趙州呢?趙州去哪裏呢?
醫生說我的記憶停在了十年前,十年前啊,還真是一個可怕的數字。
我不知道這十年裏的自己發生了什麼,隻是覺得一切好像都沒怎麼變,易晉看上去除了跟印象中成熟了不少,倒也沒有多大的變化。
易晉推著我出了醫院後,最終我們停在了一輛車前,我不知道他腰帶我去哪裏,可是我找不到我媽和我爸,所以現在也隻能讓他安排著,他正要彎身來抱我的時候,我立馬往周圍兩側看了幾眼,嚇得立馬敲了兩下他說:“會有記者的。”
易晉隻是輕輕一笑,沒有說話,他抱著進入車內後,便替我係好了好安全帶,他拿了一根體溫表,掰開了我的唇,便把溫度計塞在了我嘴裏。
我不知道自己生了什麼病,身體除了難受還是難受。
我含著體溫表好一會兒,易晉把東西從我嘴裏拿了出來,看了溫度沒有發燒後,他才把體溫表給放好說:“帶你去三番裏養身體。”
我一聽,立馬有些緊張了,甚至是坐立不安,我說:“我可不去那裏,倒時候過去看,又是罰我跪祠堂。”
當我說完這句話後,我突然意識過來,十年了,十年的時間,老爺子怎麼都快一百了,還活著嗎?
我下意識看了易晉一眼,易晉沒有看我,而是抬手替我攏了攏衣服說:“不會有人再罰你了,放心。”
聽到他這話,我沒有想象中開心,反而有些難過,我小聲的哦了一聲。
雖然我沒有表現出來,易晉確實知道我的難過的,他手輕輕拍著我的頭,低聲安慰說:“年紀大了,每個人都會走上這一條路的,老爺子走的很安詳。”
我還是有些難以接受,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滿是針眼烏青的手背,沒有說話。
車子從醫院開離後,我整個過程都在沉默著,不知道為什麼,這具身體現在虛弱的很,才坐了一會兒車,我就覺得自己想睡,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過去的,等一睜開眼,才發現已經到了三番裏,車都停了,我一點力氣也沒有,有些惶恐的連聲喊了一句:“易晉,易晉,哥、哥——”
話才出來,一旁有雙手立馬抓住了我,我這才發現易晉就坐在我身邊,我看了他一眼後,有氣無力的問了一句:“我們是不是到了。”
他嗯了一聲,替我別了別散落在肩頭的頭發,溫聲說了一句:“正好到。”
我有點挫敗的說:“我想下車,可是我沒力氣。”
我至今都接受不了,睡一覺醒來後,我的身體就成了這樣,連生活自理都成了問題,做什麼都需要依靠著別人,我甚至嚴重的懷疑自己是不是廢了,如果不是他們和我說,這是康複的一個過程的話,我都覺得自己是個將死之人。
易晉沒有理會我的挫敗,而是小心翼翼將我從車上抱了下來後,他又問了一句:“不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