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我扭過頭看向他,我說:“你看,我記得這麼多事情,這些深入骨髓的東西,是從來都不會因為別的因素,而被遺忘的。”
易晉聽到我些話,他淡笑著問:“夏天快過了,我們可以在趁它快過時,去鄉下住一段時間。”
我說:“好啊,正好我也好久沒去過了。”
易晉又問:“明天?”
我搖頭說:“不好,我還想過幾天。”
易晉也沒有問我,為什麼還要過幾天,他又遞了一小勺粥在我唇邊說:“好,你想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
這次我沒有去接他那一勺粥,而是將唇從勺子旁移開說:“易晉,我是不是病了,是不是得了很嚴重的病。”
他似乎早就想好該以怎樣的情緒來麵對我這個遲早會問的問題,他顯得和平靜,和平常沒有什麼兩樣,他收緊了一點我身體,在我耳邊柔聲問:“誰和你說的。”
我說:“沒有人和我說,我就這樣覺得。”
易晉把我身上不知道何時滑落的被子拉了拉,他笑著說:“別胡思亂想了,如果你要是生病了,現在你就在醫院,而不是在我懷裏。”
我也笑了,再次揚起頭看向身後的他問:“如果我沒病,也就不用吃藥了,是不是?”
易晉用勺子攪拌了兩下碗內濃稠的粥,他皮笑肉不笑說:“有些人看來又是皮癢了。”
我切了一聲說:“騙子。”
他將勺子再次遞到我嘴邊說:“別試圖轉移我視線,先把我手上這碗粥給吃了。”
我躲避著說我不要,可誰知道兩三下又被他拽了回來,之後,幾乎是被他半哄半威逼才勉強把那碗粥吃了下去,可最後一勺,我怎麼都不願意吃了,易晉也沒有再強迫我。
他陪我坐了一會兒,靠在床上陪著我翻著那本小王子。
我依舊纏著他讓我給我念,他很是無奈,因為這個故事他幾乎不用看書,就可以原原本本背下來,替我從小講到大,不過他依舊順著我,抱著我低聲在我耳邊緩緩念著。
他聲音如流水,舒服到總讓人想睡覺,外麵又是雨聲敲打這玻璃,屋內燈光昏黃,這一刻太美好了,美好到讓人覺得不真實。
到達下午後,我體力才逐漸恢複了一點,易晉在客房會見客人,所以我自己從床上爬了起來,我到客廳後,想找阿姨替我削點水果,早上才吃一小碗粥,有點餓了,可我在客廳內轉了一圈後,卻沒有看到阿姨的蹤影,直到走到陽台門口,我剛想推門進去,可手才放在陽台門的把手上,我又立馬縮了過來,立馬貼在了牆壁上。
阿姨正在陽台上和安妮聊天,阿姨安妮我帶是得了什麼病。
安妮正幫著阿姨一起晾著我的衣服,小聲對阿姨說:“具體什麼病我不知道,隻是有一次聽醫生和先生談過,於小姐的記憶力會隨著時間一點一點退化,直到什麼東西記不起來的那天起,而且醫生說,如果記憶力一旦衰退到那個地步,下一個階段就是腦死亡。”
阿姨大聲說:“什麼?怎麼會這麼嚴重?腦死亡不就是植物人嗎?”
安妮壓低聲音說:“植物人還好點,至少有醒來的機會,可腦死亡,基本上就已經認定為這個人死了,除了身體的機能還在維持著以外。”
阿姨驚訝的啊了一聲,之後滿是可惜的說:“她還這麼年輕,怎麼會這樣,難怪先生這幾天,脾氣特別的不好。”
安妮歎了一口氣說:“現在於小姐記憶力已經出現了問題,我看隻會慢慢加重,不會有好轉了。”
過了一會兒,阿姨說:“我聽說易小姐好像是吃了一種什麼藥,那藥本來還沒怎麼,可是好像又吃了另一種,導致兩種藥相衝,吃了四年多,這才讓身體成了這個樣。”
“哎,誰知道是真的是假,反正有錢人家的世界就是這樣,什麼奇奇怪怪的世界都有。”
阿姨說:“哎,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消息。”
安妮問:“什麼消息?”
阿姨看了一眼周圍,她並沒有發現我,因為我正好在她視線的死角處,她靠近到安妮耳邊後,便低聲說:“我聽人說,於小姐其實是先生的妹妹。”
安妮聽到阿姨這句話,忽然伸出手立馬捂住她嘴巴說:“這話可不能亂說。”
阿姨掙紮了幾下,強調說:“我可沒亂說。”
安妮說:“就算是事實也不能說出來,這可是大忌,要是讓陳助理聽到了或者先生聽到了,有你吃不理兜著走。”
阿姨被安妮給嚇到了,不敢再議論這個話題,之後兩個人繼續晾著衣服,我下意識的往房間的位置走,就這樣如幽魂一樣到達臥室後,我關上了門,緩緩坐在了床上。
剛才安妮和阿姨的話,正在我腦海內反複回放著,記憶倒退,腦死亡,兩種藥。
我以為我頂多是記憶力衰退,可我沒想到還有腦死亡在等待著我,我整個身體直接跨在了床上。
我手又開始抖了,我立馬用手摁住,死死的摁住,我才剛好,我不能刺激到那潛伏在身體裏的野獸,我坐在那深呼吸了好幾次,差不多十分鍾後,我手死死抓著胸口,用力把梗在那的那股氣摁回去後,我這才緩過神來。
兩種藥,我可以很確定,於正和隻給了我一種藥,之前確實曾經換過一次藥,可是那藥吃的時間很短,並沒有如她們所說的那樣四年,而且吃了短短一段時間,也絕對不會有什麼問題。
她們所說的兩種藥是指的什麼藥,我還吃了什麼藥。
正當我陷入沉思,我腦海裏冒出了兩個字,江華。
我吃過兩種藥,一種是於正和給我的,另一種是江華,他所說得給我緩解的藥。
可應該不會想要害我啊,他害我的理由是什麼?我一直都很信任他,如果他真的對我存在什麼想法,就不會在我身邊待這麼久,還一直幫我。
我實在不願意往他身上去懷疑,也許是我自己想太多了,也說不定了?
可是江華給我的那些藥,我吃確實並沒有什麼作用,當時我想著畢竟是緩解的藥,並不是神丹妙藥,頂多就是減輕一點傷害,所以至今我一直都有在吃。
怎麼會這樣。
我越往下想,我腦袋就越來越亂,我感覺到自己又開始了,我立馬從床上站了起來,狠狠敲打著自己的腦袋告誡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
這個時候,安妮從門外推門了進來,她見我正站在臥室中央,便笑著說:“於小姐,阿姨住了燕窩,您要不要出來嚐嚐?”
我看著她良久都沒說話,她被我眼神看得有些害怕,以為我又要發瘋,身體下意識後退了一點,她這才小聲問:“您怎麼了?於小姐?”
我搖著頭說了一句:“沒什麼。”便轉過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