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命令馬上被執行,就好像是在一艘大戰艦上一樣。
“落帆!卷帆!”最後那個字一落音,所有的帆都落了下來,船隻借慣性以緩慢的速度向前方行駛。
“現在請你上船來吧!摩萊爾先生,”鄧蒂斯說道,他看到船主似乎有點著急,“你的押運鄧格拉斯先生,會把所有的詳細情況告訴你的。我先一步,還得去照顧拋錨和給這隻船掛喪。”
船主立刻抓住鄧蒂斯拋給他的繩子抓得牢牢的,像水手一樣,敏捷地爬上船邊。那青年去執行他的任務,把談話的機會留給那個被他稱作鄧格拉斯的人,鄧格拉斯現在已向船主走來。他看上去有二十五六歲,一臉諂上傲下的生相,一見就讓人討厭的臉孔,他是船上的押運員,本來就是水手討厭的對象。但除了任務上的關係以外,他個人的作風也是為人所不齒,他被船員所憎惡的程度,正如愛德蒙?鄧蒂斯被他們所愛戴的程度一樣。
“摩萊爾先生,”鄧格拉斯說,“我想你已經知道事的經過了吧?”
“唉,是的!可憐的黎克勒船長!他真是一個勇敢的誠實的人!”
“而且是一個一流的海員,是在海與天之間長大的——是負責擔任摩萊爾父子公司這種重要的事業的再合適不過的人選。”鄧格拉斯回答道。
“但是,”船主說著,眼光射向了正在指揮下錨的鄧蒂斯身上,“在我看來,鄧格拉斯,一個水手要懂得他的職責,實在也不必像你說的那樣的老海員才行,因為你看,我們這位朋友愛德蒙,不需要任何人的指示,不是也做得很稱職嗎?”
“是的,”鄧格拉斯向愛德蒙瞟了一眼,露出忿恨的目光說,“是的,他很年輕,而且年輕人總是充滿自信的,船長還沒有斷氣,他就自作主張,竟發號施令起來了,而且還在愛爾巴島耽擱了一天半,否則早就回來了。”
“說到指揮船隻的權力,”摩萊爾回答,“他既然是大副,這應該是他的責任。至於在愛爾巴島耽擱了一天半的時間,我想大概是這隻船需要修理。”
“這隻船毫無毛病,摩萊爾先生,那一天半的時間純粹是浪費——除了上岸去玩了玩,別無它事。”
“鄧蒂斯!”船主轉過身去喊那個青年 ,“過來!”
“等一下,先生,”鄧蒂斯回答,“我馬上就過來。”然後他對船員喊道,“下錨!”
錨立刻拋下了,鐵索擦過舷眼時發出刺耳的噪音,雖然領港者在場,鄧蒂斯仍然是盡職盡責,直到這項工作完成。然後他又喊:“下旗把旗藏好,放帆桁!”
“瞧瞧,”鄧格拉斯說,“他簡直已自命為船長啦!”
“嗯,事實上,他的確可以勝任,”船主說。
“是這樣的,但還得你和你的合夥人簽字批準才行,摩萊爾先生。”
“那並不是難事。”船主說,“不錯,他很年輕,但我看他確實已經算得上是一個經驗豐富的海員了。”
鄧格拉斯的眉際掠過一片陰雲。
“對不起,摩萊爾先生,”鄧蒂斯走過來說,“船現已經停妥,我可以聽您吩咐了,剛才是您叫我嗎?”
鄧格拉斯退後了兩步。
“我想問問您為什麼要在愛爾巴島停了一天半?”
“究竟為什麼我也不清楚,我隻是執行黎克勒船長最後的一個命令而已。因為他臨終的時候,要我送一包東西給柏脫蘭元帥。”
“你見到他了嗎,愛德蒙?”
“誰?”
“元帥。”
“見到了。”摩萊爾向四周看了一下,然後把鄧蒂斯拖到一邊,突然說:“聖上近況如何?”
“從外表上看,身體健康極了。”
“那麼你見到他了嗎?”
“見到了,是在元帥的房間裏,他自己進來的。”
“你和他講話了嗎?”
“說了,先生。”鄧蒂斯微笑著說。
“他跟你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