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許真君旌陽宮斬蛟傳 (7)(1 / 3)

卻說觀音菩薩,別了真君,欲回普陀岩去,孽龍在途中投拜,欲求與真君講和,後當改過前非,不敢為害,言辭甚哀。觀音見其言語懇切,乃轉豫章,來見真君。真君問曰:“大聖到此,複有何見諭?”觀音曰:“吾此一來,別無甚事,孽龍欲與君講和,今後改惡遷善,不知君允否?”真君曰:“他既要講和,限他一夜滾百條河,以雞鳴為止。若有一條不成,吾亦不許。”觀音辭真君而去。弟子吳猛諫曰:“孽畜原心不改,不可許之。”真君曰:“吾豈不知,但江西每逢春雨之時,動輒淹浸,吾欲其開成百河,疏通水路耳,非實心與之和也。吾今吩咐社伯,阻撓其功,勿使足百條之數,則其罪難免,亦不失信於觀音矣。”卻說孽龍接見觀音,問其所以。觀音將真君所限之事,一一說與。孽龍大喜,是夜用盡神通,連滾連滾恰至四更。社伯扣計其數,已滾九十九條。社伯心慌,乃假作雞鳴,引起眾雞皆鳴。孽龍聞得大驚,自知不能免罪,乃化為一少年,未及天明,即遁往湖廣,躲避去訖。真君至天明,查記河數,隻欠一條,雞聲盡鳴,乃知是社伯所假也,遂令弟子計功受賞。真君急尋孽龍之時,已不知其所在,後來遂於河口立縣,即今之南康湖口縣是焉。

卻說孽龍遁在黃州府黃岡縣地方,變作個少年的先生求館。時有一老者姓史,名仁,家頗饒裕,有孫子十餘人,正欲延師開館。孽龍至其家,自稱豫章曾良,聞君家有館,特來領教。史老見其人品清高,禮貌恭敬,心竊喜之,但不知其學問何如,遂謂曰:“敝鄉舊俗,但先生初來者或考之以文,或試之以對,然後啟帳。卑老有一對,欲領尊教何如?”孽龍曰:“願聞。”史老曰:“曾先生腰間加一點,魯邦賢士。”孽龍曰:“我就把令孫為對。”遂答曰:“史小子頭上著一橫,吏部天官。”史老見先生對得好,不勝之喜,乃曰:“先生高才邃養,奈寒舍學俸微少,未可輕屈。”孽龍道:“小子借寓讀書,何必計利。”史老遂擇日啟館,叫諸孫俱贄見之儀,行了拜禮,遂就門下授業。孽龍教授那些生徒,辨疑解惑,讀書說經,明明白白,諸生大有進益。不在話下。

卻說真君以孽龍自滾河以後,遍尋不見,遂同甘戰、施岑二人,徑到湖廣地麵,尋覓蹤跡。忽望妖氣,在黃岡縣鄉下,姓史的人家。乃與二弟子徑往其處,至一館中,知是孽龍在此,變作先生,教訓生徒。真君乃問其學生曰:“先生那裏去了?”學生答雲:“先生洗浴了。”真君曰:“在那裏洗浴?”學生曰:“在澗中。”真君曰:“這樣十一月天氣,還用冷水洗浴?”學生曰:“先生是個體厚之人,不論寒天熱天,常要水中去浸一浸,若浸得久時,還有兩三個時辰才回來。”真君乃與弟子坐在館中,等他回時,就下手拿著。忽舉頭一看,見柱壁上有對聯雲:

趙氏孤兒,切齒不忘屠岸賈。

伍員烈士,鞭屍猶恨楚平王。

又壁上題有詩句雲:

自漢年來運不濟,子孫零落卻無遺。

心懷東海波瀾闊,氣壓西江草樹低。

怨處咬牙思舊恨,豪來揮筆記新詩。

男兒不展風雲誌,空負天生八尺軀。

真君看詩對已畢,大驚,謂弟子曰:“此詩此對,皆是複仇之詩,若此孽不除,終成大患。汝等務宜勉力擒之。”言未畢,忽史老來館中,看孫子攻書。時盛冬天氣,史老身上披領羊裘,頭上戴頂暖帽,徐徐而來。及見真君豐姿異常,連忙施禮,問曰:“先生從何而來?”真君曰:“小生乃豫章人,特來訪友。”史老謂孫子曰:“客在此,何不通報。”遂邀真君與二弟子至家下告茶。茶畢,史老問真君姓名。真君曰:“小生姓許,名遜。此二徒,一姓施名岑,一姓甘名戰。”史老曰:“聞得許君者,法術甚妙,誅滅蛟精,敢是足下否?”真君曰:“然。”史老遂下拜。真君以其年老,連忙答禮。

史老問曰:“仙駕臨此,欲何為?”真君曰:“尊府教令孫者,乃孽龍精也,變形於此。吾尋蹤覓跡,特來擒之。”史老大驚曰:“怪道這個先生無問寒天暑天日從澗中洗浴,浴水之處,往時淺淺的,今成一潭,深不可量。”真君曰:“老翁有緣,幸遇小生相救,不然今日是個屋舍,後日是個江河,君家且葬魚腹矣。”史老曰:“此蛟精怎的拿他?”真君曰:“此孽千變萬化,他若提防於我,擒之不易。幸今或未覺,縱要變時,必資水力,可令公家凡水缸水桶洗臉盆及碗盞之類,皆不可注水,使他變化不去,我自然拿了他。”史老吩咐已畢,孽龍正洗浴回館。真君見了,大喝一聲:“孽畜走那裏去?”孽龍大驚,卻待尋水而變,遍處無水,惟硯池吸一點餘水未傾,遂從裏麵變化而去,竟不知其蹤跡。後人有詩歎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