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似乎引起了她的回憶,她的手指輕輕撫在那花上,緩緩摩挲著,眼中一片癡迷,半晌才回過神來。
“你這丫頭又嘴甜了。靈玨,等你以後到了赤霞,本宮猜你最喜歡的一定是這種桃之夭夭。你看,這桃紅色的花,可襯極了你的膚色,待本宮命尚衣局的人替你做一條裙子,就用這桃之夭夭做紋樣,你穿上一定好看。”皇後指著一款桃紅色的牡丹,語氣有點激動,眼中也閃著興奮的光。
我怔了一下,隨即應道:“那靈玨先謝過娘娘了。日後若有機會,靈玨也想去赤霞走走呢。”
我這樣說不過是出於禮貌上的回應罷了,不想皇後卻突然抓住了我的手,一雙鳳眼徒然明亮起來,“靈玨,等你去了赤霞,你就會知道,本宮沒有騙你,赤霞真的美極了,一到冬天,四處都是皚皚白雪,天上卻是一片湛藍,就像仙境一般美。你去了,就不想再回來了,不會怨本宮騙你的,你也會愛上那些牡丹花的,真的,明年冬天你就知道了,本宮不騙你。”
這皇後莫不是病得有點神誌不清了,說這些莫明奇妙的話,讓我一時不知道如何接口,正有點不知所措時,慧姑姑端著一碗藥進來了。
“娘娘,該喝藥了。”
我趁機起身告辭,“娘娘,靈玨也叨嘮您許久了,先告辭了。那些牡丹花靈玨很是喜歡,娘娘可否把那畫卷借給靈玨,待靈玨讓人描下來,好用來做紋樣。”
皇後溫和地點了點頭,“拿去吧,記得要常來和本宮說說話。上次本宮替悅妍出頭,非要把她嫁給淩飛,你不會怨本宮吧?如今本宮也想清楚了,強扭的瓜不甜,這事本宮以後再也不提了,你也別放在心上,以後記得多來天承宮。”
這話讓我徹底摸不著頭腦了,她竟然主動說不再提悅妍的婚事了?這是受什麼刺激了?而且從她剛才說話的語氣來看,處處透著討好的意思,不過短短半月時間,變化竟然這麼大。她這般與我修好,對她有何好處?她的病難道從心髒轉移到腦袋了?
“娘娘這話讓靈玨惶恐,靈玨哪會對娘娘有半分怨言,娘娘別多想了,休養身子要緊,靈玨得空會多來陪娘娘的,您別嫌靈玨煩才好。”
出了寢殿,我讓吉祥捧著那些畫卷,並沒有馬上離開,等了一會兒,果然見到慧姑姑拿著藥碗出來了。我迎了上去,裝作剛在花園走了一圈正好走到這兒的樣子,“姑姑,娘娘用過藥了?”
慧姑姑把碗隨手遞給跟在身後的侍女,笑著道:“還以為郡主已經走了,剛才太匆忙,還沒謝過郡主呢。”
“姑姑怎麼又跟靈玨客氣了。剛才在花園走了一圈,現在正要走呢。”
“那奴婢送郡主吧。剛才娘娘與郡主聊天後,心情很是不錯呢,娘娘病的這些年來,一直鬱鬱寡歡,郡主若是有時間,還請郡主多到天承宮走動。”
我笑了笑,步子盡量放慢,“娘娘怕是想念自己的家鄉了吧,慧姑姑也是赤霞人嗎?”
“是的,奴婢是娘娘的陪嫁丫鬟,當初陪著娘娘從赤霞嫁過來,都有二十多年了沒回過去了。”
“二十多年來一直沒再回去過?”
“其實也算是回過一次吧,就在娘娘嫁來的第二年,娘娘的父親隆安王爺病逝,娘娘獲陛下恩準回去拜祭王爺,自那之後,便一直沒再回去了。”
“原來如此,也難怪娘娘如此想念,墨淵再好,終比不上自己家鄉好。”
說話間,不覺又經過那棵火玉蘭,慧姑姑說道:“沒想到郡主的舞跳得這麼好呢。”
我詫異地望向她,她笑著解釋道:“那天郡主跳舞時,奴婢陪著娘娘遠遠的觀望了一會兒。”
我釋然地點了點頭,心中卻有些不安,那天跳舞的事,不知這天承宮裏的人知道了多少,還有那個北淩雲,老是隔三差五的遣人送火玉蘭過來,我的身份畢竟是北淩飛未過門的妻子,這些事兒若讓下人傳了出去,可是有理說不清。
那慧姑姑見我蹙眉沉默,笑了笑便道:“郡主請放心,天承宮一向管教深嚴,不該說的話,天承宮的人一句都不會外傳。”
我心中暗自一驚,這位慧姑姑剛四十出頭,跟隨皇後這麼多年,在宮中地位不低,果然是不簡單,單見我蹙蹙眉便猜到我的心思了。我朝她笑了笑,忽又覺得不對,這樣一來,好像我和北淩雲之間真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似的,急忙將話題轉移到今天真正的目的上來。
“以前聽聞皇後娘娘喜歡收集天下美玉,還以為今天在娘娘寢殿之中,會大開眼界,見到各種美玉做成的飾品呢,不想娘娘寢殿裏竟是沒一件玉器擺設。”
“不過是外間傳聞罷了。”慧姑姑輕輕一笑,隻說了這一句,便不再提有關玉飾的事,又閑扯到別的事上了,我也不敢再提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