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安梧苑,我趁小德子當值的時候,借著閑聊說起今天在皇後寢宮的見聞,打聽有關皇後的事,他以前在天承宮專門負責侍茶,經常出入皇後寢殿,多少知道一點。
“唉,沒想到皇後的寢殿中,除了地上鋪的是白玉,竟沒一件玉石擺件呢,也不知道怎麼會有那樣的傳聞。”
“嗬嗬,不瞞郡主,奴才以前也是納悶得很呢。以前經常看到有人將從天下各地收集到的玉器獻給娘娘,但無論是多美的玉石首飾,都從沒見娘娘佩戴過,那些擺件也隻是在天承宮擺放幾日就撤下了。前段時間才無意中知道,那些玉石全都賞給大殿下了。”
原來如此。現在我敢斷定,這皇後喜歡收藏玉石是真,但她收藏玉石並不是因為她本身喜愛玉石,而是因為要找馴龍禦鳳的線索。如果那些玉石都在雲府,這下可不好辦了,雲府中守衛深嚴,比這皇宮更甚,想要從雲府裏找那玉佩,簡直是與虎謀皮。更何況,現在隻知那線索極可能是塊玉佩,但到底是不是也難說,如果是的話,皇後這些年來收集了這麼多玉石,哪一件才是,這些我們都一無所知。
正失望間,又聽小德子說道:“有時候奴才也懷疑,其實不是皇後自己喜歡那些玉石,真正喜歡玉石的人是大殿下,娘娘隻是投其所好,幫他收集而已。唉,想當初在天承宮當差可真是件苦差啊,成天提心吊膽的,還是現在好,跟在郡主身邊,是奴才進宮以來最快活的日子了。”
我噗嗤一笑,接過他剛泡好的一盞春茶輕輕嚐了一口,這小子泡茶的功夫還真是沒得說。
“你這小子做事沒個正經,在天承宮待了幾年,居然沒掉幾層皮下來,也算你走運了。”
如今我這安梧苑的幾個下人,都知道我這個主子為人隨和,沒有架子,在我麵前說話也沒什麼顧忌。天承宮是出了名管教嚴厲的,但凡有做錯事、說錯話的人,那下場可不是一般的慘。當初我在宮中私自出逃,連累小德子被抓,北淩飛念在他與我交好,沒有把他私自出宮的事捅出來,隻說他踩死了他一隻蛐蛐兒,打了他二十大板便將他貶去雜役房當差。
“可不是,奴才是因禍得福呢。如今娘娘的病越來越重,脾氣也越來越壞,以前在天承宮跟奴才交好的幾個兄弟,如今全都……”說到這裏,小德子臉色有點發青,望了一眼門外確認沒人,才咽了咽喉嚨,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全都……不在了。唉,便是前兩天,才聽說那個叫畫媚的侍女,伺候娘娘梳妝時,多看了兩眼一塊玉佩,便給剮去雙目了。”
聽到這裏,我心裏一個激靈,“玉佩?不是說娘娘那裏不留玉石的嗎,不是一有新的玉石送來,便賞給大殿下?”
“可不是嘛,所以奴才私下想,就是因為平時極少見娘娘把玩這些玉石,她便一時好奇,多看了兩眼,不想這樣便遭罪了。可憐啊,畫媚姐姐那雙眼睛長得可漂亮了,如今卻成了瞎子,還聽說那個慧姑姑不讓人給她上藥呢,也不知能不能熬得過去。”
想到那個貌若天仙的病美人,還有那個看起來麵容和善的慧姑姑,手段竟然這般狠毒,我全身都起了疙瘩,背脊冰涼,可是心中倒是燃起一點希望,她單單留了一塊玉佩在身邊,那這塊玉佩必定是極重要的。
月朗星稀,三更鼓已敲響,我換上緊身黑衣,悄悄躍出安梧苑,一路沿著這些天來一直默記於心的小路,躲開巡夜的侍衛,來到天承宮外。沿著宮牆來到東北角,此處離皇後的寢殿距離最近。躲於暗處悄悄打量一番,今晚的月光甚是明亮,四周一片靜謐,遠處有一小隊巡衛提著燈籠,邁著整齊的步子走過。正要翻身躍過高牆,忽然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我心中一驚,立時矮身躲於暗處觀望。過了半晌,卻不見有何動靜,正要再起身,一粒小石子突然“嗒”的一聲輕輕落於我麵前。
有人!這一驚非同小可,但那小石子隻是輕輕地扔過來,對方顯然沒有敵意,這樣一想,我稍微安下心來,但仍不敢大意,迅速從腰間抽出小匕首防備著。
前方花叢中傳來細小的聲響,有什麼東西在蠕動著,我隻感覺頭皮陣陣發麻,握著匕首的手也有些發抖。終於,那蠕動著的東西從花叢中挪了出來,向我的方向移動過來,黑暗中看不真切,隻覺一團黑影在移動。我抓起剛才的小石子,手腕暗自發力向那黑影彈去,一聲悶哼傳來,那黑影頓停,細小的聲音傳來,“主子,是我……”
我呆住,這聲音很熟悉,我望著那黑影不做聲,那黑影又壓低聲音說道:“是我,吉祥。”
吉祥?我長長地籲了口氣,吉祥已來到我麵前,我壓低嗓音問道:“你在這兒做什麼?”
吉祥突然在我麵前單膝跪下,聲音雖壓抑著但語氣堅定,“飛羽幫白羽堂座下吉祥,參見聖女。”
“你、你、你是飛羽幫的人?”我大吃一驚,一直沒看出他是練武之人,現在才知道他的身手不弱,跟蹤我這麼久,我竟然沒察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