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琢在一旁看著錦玉,幾乎認不出來她。
在她印象中,林錦玉一向高人一等,永遠衣著華麗,發髻整齊妝容精致,渾身上下都是大家閨秀的溫婉貴氣。
可眼前的人,披頭散發,衣衫破爛,散發著一股惡臭,那樣子簡直堪比乞丐。
看來,她逃亡的這段時間過的並不好。
也大概是這樣,才讓人找了她這麼久。
若不是事先知道她是林錦玉,玉琢單獨見到她,一定是怎麼也認不出來的。
隻是,林錦玉一開口,還是強撐著原先的氣勢,她手裏握著一柄劍,劍尖不穩的輕顫:“皇上還記得我嗎?我以為皇上已將我忘的一幹二淨了。”
她看著玄華眼中濃濃的殺意,眼神一緊:“皇上一定要置我於死地嗎?還是要殺了我嗎?”
她眼中漸漸浮現淚光,肮髒的麵容看起來分外悲戚:“皇上為何要如此絕情?”
玄華冷笑,眼神如利刃,沒有絲毫溫度:“你當年侮辱阿玉,讓她受委屈,更是推她下懸崖,害的我們陰陽相隔,如此心狠手辣,朕被你蒙蔽多年,讓你苟且偷生了這些年,你居然還敢怪朕絕情?”
錦玉嘴唇輕顫,強自鎮定:“原來還是為了她!皇上,即使當年我害了她,但這十年來,我在宮中盡心盡力伺候你與太後,不曾有半分怨言,總能功過相抵了吧。可到頭來,皇上卻還是要殺了我。是不是皇上有了新人,便不再稀罕我這張臉了呢?”
當日玄華衝到太後宮中時,她正好在房內還未離去,隻聽見玄華不同於往日的語調,她就知道他是真生了氣,來不及多想,便鑽入太後臥著的床下。
她在床底將太後與玄華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明白玄華知道了真相,已動了殺意,她不敢再留,等玄華太後一離,便換了宮女的衣服,趁機逃了出來。
她沒有地方可去,出來的匆忙,身上的銀兩並不多,很快就花光,竟到最後淪為了乞丐,終日蓬頭垢麵的蜷縮在破舊的寺廟中。
即便這樣,她卻一直抱著僥幸,她這樣一張臉,皇上不會舍得舍棄的。
他生氣過後,一定會在某日想起她來,會重新接納她,就像玉琢死的那年一樣,即使差點殺了她,可對著她的臉最終還是沒能下手。
她等待著皇上想起她的那一日,可許多時日過去,皇上的親信,太後的親信,她一個都沒見著。
她不得不繼續東躲西藏,狼狽不堪的逃亡著。
而眼下,終於見到了皇上,可他眼中的寒意,周身的肅殺都讓她顫抖,滿腔的不甘都化作了怨恨。
林錦玉惡狠狠的瞪著玉琢:“是因為她嗎?就因為她,所以皇上不稀罕我了嗎?可皇上想過沒,她隻是一個陌生人,沒有人比我更了解玉琢,沒有人能比我更像她啊,隻要皇上需要,我可以像她那樣笑,像她那樣跟皇上相處的呀。”
玉琢安靜的看著她,她涕淚橫流的樣子不複半點錦玉應有的樣子,而她口中近乎歇斯底裏的話語更是讓玉琢有些惻然。
曾經氣勢淩人的錦玉終於也落到這一地步,玉琢冷冷看著,卻無端覺得有些可笑可悲。
她曾以為自己是錦玉的影子,重生後也處處模仿著她,而錦玉呢,卻是在處處模仿著她,兩人到底誰是誰的影子呢?
玄華向前走了一步,厲聲道:“你永遠也不可能像她,你根本不配提起她。”
錦玉往後退了一步,看向玉琢的眼中充滿了怨恨:“那她就像嗎?她就配嗎?”
玉琢一直靜默不語,此時迎著她怨恨的目光微微一笑:“不管怎樣,我已取代了你。”
錦玉眼中幾乎要冒出火來,她從未受過這樣的屈辱,她不想這樣認輸。
錦玉突然笑道:“皇上,你有了她就要舍棄我,可是她活不長久,如果有朝一日,她早早死去了,到時候皇上又上哪裏去找一張相似的臉呢?”
玄華停在原地,瞳孔劇烈的收縮了一下,沉聲說道:“你敢胡說。”
錦玉搖搖頭:“我沒有胡說,那日皇上醉酒,我偶然聽到她與皇上關於靈珠的對話。什麼樣的身體,會需要靈珠不可呢?皇上,靈珠在我這裏,若皇上一味逼迫我,我就帶著它跳下萬丈懸崖,到時候皇上再後悔可來不及了。”
她一直活的小心謹慎,因為害人在先,她不得不萬分小心的守著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