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現今從來沒有人見過所謂的神燈。
就是如此危險,如此不確定的東西,居然蒙住了有三十年行商經曆的商界傳奇人物克羅埃。三個月前,北方的冰雪剛剛消融,克羅埃就帶著自己的仆從兼學徒艾瑪從首都留賓城前往北方工業重鎮烏爾裏卡。開始艾瑪以為主人要再次從烏爾裏卡購買大量的房屋建材運往南方販賣,誰知道他們在烏爾裏卡逗留了七八天,幾乎天天都出入酒館和賭場之類的地方。看得出來克羅埃和那些胡子拉碴的混混們談得很開心。隨後克羅埃秘密將壓在貨物裏的錢款全部換成現金,還放出消息說要到東北部做黃金生意,誰料他居然馬不停蹄地帶著艾瑪前往北稱為異教徒聚居地的莫天地區,開始漫長的等待。
在艾瑪擔心自己被那些異教徒的瘋狂文化快要給弄瘋了的時候,克羅埃等待的交易對象終於出現,現金換了一個布包,當時艾瑪還不知道那裏麵到底是什麼東西。
直到他們被困沙漠之中,克羅埃才嚴重脫水胡言亂語的情況才說:“我的傻瓜學徒啊,你以為我從那幫不識教化的異教徒手中買的是什麼!是神燈啊!異教徒們根本就不知道我們偉大的神燈-…我們現在在月墜大陸太不安全了,簡直就是眾矢之的!所以才要穿越沙漠,逃到薩圖川的那一邊去……你放心好了,穿越沙漠是小事兒一樁,如果真的有危險了,我們還有燈神幫忙嘛。”
這次回光返照之後,克羅埃就隻剩下在駱駝的背上奄奄一息地申寅了。
是啊,不是有燈神嗎?問題是,這個燈神不配合,怎麼都無法召喚出來。
坊間流傳有很多呼喚燈神的咒語,這些克羅埃當然都詳細調查過了。在他的指導下,艾瑪甚至連異教徒們的舞蹈都學會了,可就是不見燈神的影子。
說到底,這玩意兒是真貨嗎?艾瑪不止一次的想問這句話,可是看見快要死去的克羅埃,他隻得把這句話咽回肚子裏。
好吧,就算它是真貨,不也照樣沒用嗎?雖然月墜有很多精研魔法的學者,也有人寫過關於神燈的種種事情,可這些東西統統沒用。而且克羅埃幾次三番從可怕的幻覺清醒之後都交代艾瑪說千萬不可以把神燈給別人看。
“寧可爛在我們手裏!”說完這句,克羅埃再次昏迷。艾瑪搖搖頭,心想這次基本上沒什麼希望能活著走出沙漠了。
艾瑪原本是個孤兒,因為克羅埃曾經和孤兒院有買賣上的往來,於是他就開始跟著克羅埃學習行商的本事。原打算在學徒期滿以後向克羅埃借一筆錢然後開始自己的買賣的,結果現在卻要死在沙漠當中。
“總的來說,除了這次有點兒犯傻之外,他是個好商人,也是個好主人。”艾瑪有些傷感地看著蒼老而衰弱的克羅埃。雖然很多人說他們情同父子,不過他盡量避免讓克羅埃尷尬,畢竟以後他今後同樣是行商,會是克羅埃的競爭對手。
夜幕緩緩降臨,燥熱迅速散去,緊接著就是寒風。唯一沒變的隻是沙子。
沙漠氣溫的驟起驟降,讓原本就虛弱的克羅埃更加奄奄一息。昏迷當中他仍然含混不清的念叨著各種召喚燈神的咒語,不過一如既往,所謂的神燈看起來還是普通的油燈一盞。
活不到明天了。
艾瑪悲觀地想著。缺乏飲水,駱駝也不行了,更別說克羅埃……現在艾瑪唯一祈禱的就是自己可以晚一點兒死,這樣就能夠安葬自己的導師了。
“還真是無趣的願望那。”
突然之間,艾瑪聽到一個宛如雲間遙雷一樣的聲音,振動著他那被沙子填滿的耳朵。
幻聽嗎?
不,是燈神!
艾瑪迅速從沙堆裏爬起來,從克羅埃身上摸索出了那個幾乎害死他們的神燈,神燈看起來和平常沒什麼區別,既沒有發光也沒有震動。
“唉,這是你們一廂情願的想法啦。是不是還以為本大人渾身閃光,還是個藍顏色的胖子啊?老實說,咱已經厭倦啦。早就聽見你們那些不標準的咒語了,可是本大人就是懶得出來。出來做啥?還不是你們那點兒破事兒。告訴你們吧,本大人無所不能,可就是啥也不想做。”
我的聲音很低沉,我感覺死神的鐮刀就在我的脖子上,輕輕的割了下來。
我感覺我的生命在消失,我感覺我看到了一個新的世界。
白方在我的懷裏低語,她好像也看到了一個新的世界。
哦,新的世界,新的開始,白方,我來了,我要和你白頭偕老。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