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南丁格爾的一生中,似乎注定了每在有所決策之時,總有些阻礙。
1872年夏天,她必須返回老家。這個時候樊妮已是83歲,威廉77歲,都已是年邁多病,家業管理成了十分艱難的負擔。對此,南丁格爾不能不硬著頭皮麵對。她感到,她無論如何不能回避,命運注定她必須負擔起管家人的責任。這樣,在很多次類似的經曆之後,她又一次被迫陷入了家庭的藩籬。
父母隻能依靠她,她是父母的女兒,她的責任,尤其是她的良心,不允許她把父母拋開不管。如同過去一樣,恩普利的生活帶給她很多歡樂,但同時又使她窒息。她是那樣敬業的一個人,因此,每當想到倫敦的工作任務正堆積如山,想到人類護理事業的全麵發展,還有很長的道路要走,她總是坐臥不安。
1872年,她焦慮了一整個冬天。春天一來,她再也按捺不住了,無論如何一定要去倫敦,但她不得不帶著母親一起去。
一到倫敦,南丁格爾就埋頭於護士學校的重建工作。首先要做的是加強護士技術的訓練,列出標準,並要求學生配合專任教官可洛夫所規定的讀書報告,接受不定期的檢查。數日之後,可洛夫向南丁格爾報告說,學生各項考試與過去相比,已有顯著的進步。
另外,南丁格爾認為護士所受的訓練和教育是一體兩麵,同等重要的,也可以說,前者是技術、知識的演練與學習,而後者則是人格品行的培養。為了改進磨煉人格的方法,南丁格爾采取了有效措施,增加了校長輔助者,輔助者既是學生的朋友,也是學校與學生之間的橋梁,並隨時鼓勵學生規範他們的言行。
但是,學校中各項教學的影響力,都比不上南丁格爾本身的影響力,她是學校一切調度的支配者。當學生結束了訓練後,南丁格爾都會與她們麵談,也利用這個機會做學生個人的人格評估,並附在學科考試成績單上。
由於她再度如願以償地接觸了她熱愛的工作,她感覺自己正在又一次的充實起來。但到6月底,年邁的樊妮突然病倒了,南丁格爾無奈,隻好放下工作,又同母親一起回到恩普利花園。
然而,正所謂禍不單行。
1874年1月,父親威廉在樓梯上不慎滑倒,一句話也沒來得及說便去世了。南丁格爾號啕大哭。畢竟,在家人當中,她同父親感情最深,也隻有父親最早理解了她。她愛父親,也感謝父親。威廉的去世,讓她感到無比悲痛。
父親的家產都遺留給了南丁格爾。母親樊妮因丈夫離去此時孤孤單單,更為不幸的是她已經雙目失明,每天活在黑暗之中,必須有人照顧。南丁格爾為了母親和瑣碎的家事,又搬回了恩普利。數周後,經不住母親的要求,她帶著母親回到裏哈思特。結果,一待就是6年。為了照顧母親,她不得不用盡自己絕大部分時間。
此後的6年,南丁格爾隻能從繁忙的家事中盡量抽出時間多做些工作,樊妮因年邁而神誌不清,以至於形同“傻人”。
在這樣的情形下,姐姐芭茲和克拉克小姐都認為,南丁格爾不妨暫且脫身,沒必要做這種自我犧牲。雇人照顧樊妮也並沒有多少不合適的地方。但南丁格爾卻不忍心把母親托付給陌生人。
孤苦無援的人一向會在南丁格爾心中激起仁愛的感情,更何況是自己的母親。盡管自己也步入知天命之年,但她仍以畢生所學,精心護理已至癡呆境地的母親。
那段時間南丁格爾經常感到失意和良心不安,不能順心地工作,對她而言像是遭受無情的失敗。她也常想念過去一起共事的朋友,那些支持她的同道人。如今想來她覺得自己的過去,甚至現在都在一點一點地消失了。
“我的朋友一個接著一個地離開人世,離開了我,如今隻剩下我一個人……”
雖然如此,她仍然把南丁格爾護士學校的監督工作做得很好,隻要一有機會來到倫敦,她一定會見學生或校友。在校學習的人,每個人都和她保持密切的聯係,她也常和畢業的護士通信。很多學習期滿即將畢業的護士,都舍不得離開她。南丁格爾不允許她們在固定工作之外兼職。受過她督導的護士,也都進入她所推薦的醫院工作,後來還常接受南丁格爾的指教。
南丁格爾對待護士們都非常親切慈祥,她有時設宴招待學生,也有時差人送去大批的食物與鮮花給學生。當有的學生到了新的工作單位,她總不忘用鮮花去迎接;如有的學生生病了,她就做好特殊的食品送去;有的學生工作情緒或精神不好,她就出錢讓她們去散散心;她還準備了一間客房,供她們做客時使用。
她所表現的無微不至,就是要讓護士知道,南丁格爾永遠都在支持她們。她經常寫信告訴學生,護士的職業是神聖的,上帝時時刻刻都在眷顧著她們……這些點點滴滴的關愛,都已深深烙印在有關的每一個人的心中。
南丁格爾的努力得到了回報,那些護士也一直領受著她的勉勵。在世上的每一個角落,都有護士來信稱呼:“親愛的老師”、“我所敬愛的恩師”、“我摯愛的朋友”……南丁格爾護士學校,已完全將南丁格爾個人的風格融入其中。
那些在外地或國外的護士回到倫敦,探視老師必不可免,南丁格爾為此專門準備了一間寬敞舒適的客房,開玩笑地稱為“鳥窩”或“袋鼠媽媽的袋子”。
1887年是英國維多利亞女王登基50周年大慶。南丁格爾也把這一年看做是自己的大慶,因為這一年也正是“上帝的聲音”召喚她整整50周年。到這一年英國國內至少有16所醫院的院長都是南丁格爾護士學校的畢業生。
南丁格爾護理學校培訓出來的護理監督們還帶領護理師資到了美國、德國、澳大利亞、錫蘭、印度、瑞典、加拿大。在國外,按照這個學校的樣板,又建立了4所這樣的學校。
1873年就建立了第一所南丁格爾模式的護士學校。可以說,南丁格爾已經成功地將科學、文明的護理工作從修女的義務中剝離出來,並將護士的工作從汙水溝一般低賤的地位提高到被社會尊重、認可的應有高度。這是對南丁格爾一生奮鬥的最好告慰。
從1880年起,南丁格爾就致力於地段護理工作,隻因為缺乏經費,未能普遍推廣。這個難題後來由維多利亞女王親自解決了。女王把全國婦女作為“婦女節禮品”的捐贈資金的大部分撥給了南丁格爾,專門用於貧民家庭的護理工作。
“婦女節護士協會”成立了,這既是對女王登位50年的銘記,更是對南丁格爾風雨半個世紀的紀念,生命的秋天正步步踏來。
但隨著年齡的不斷增大,南丁格爾對許多事都已看得很開,抱著豁達的態度不再懊悔往事,也不再苛刻地追求完美,對一切身外之物都看得很淡,更多地享受著自己的生活。
天氣好又沒有客人來訪的日子,南丁格爾常常坐馬車到倫敦市區的公園裏兜風,或到郊野散心、漫步。馬車窗經常半掩著,她還是怕被人認出來。而在家中她也從過去不屑的瑣事中感到了樂趣。
她每天的工作分為兩大段:上午和前半夜。每天必有的兩大內容即寫信和記日記。給護士們回信,給遙遠的村莊裏的老兵回信,給一切關心支持護理事業的熱心人寫信。
1880年2月2日,92歲的樊妮結束了她的生命,平靜地離開了人世。南丁格爾的淚水從臉頰悄然滑落。她不免想到,多少年來和母親之間的絲絲絆絆,一直折磨著她的巨大衝突,隨著母親的辭世,終於畫上了句號。一切均已徹底成為過去,留下的隻有無邊無盡的回憶。
她記得,許多年來她一直在進行努力,但也一直深為無法向樊妮和芭茲修好而難過。她同樣記得,在樊妮生前最後這幾年裏,她的心境早已釋然,她對母親和姐姐的恩怨漸漸消逝,已經變得溫和、豁然、寬宏和大度。
永垂不朽的護士
南丁格爾60歲的時候,她開始擁有了安寧而溫馨的暮年。她與母親和姐姐之間的誤解在晚年得到冰釋。原先因為得不到她們的體諒,南丁格爾內心一直存在著怨怒。這個感覺擴大了與母親、姐姐之間的鴻溝。
然而,當母親越看越老,漸漸地像個孩子,眼睛瞎了,行動也遲緩了;而芭茲的健康也是越來越壞,經常久病在床。對於生重病的人,南丁格爾總是深感憐憫,故而南丁格爾的不平之怨,在不知不覺中消失於無形。這些內心的變化,使得她恢複了“慈祥”的個性,比以往更溫柔並且心存寬容。
她也不像過去那樣時常有失敗感:“我真的這麼一無所成嗎?為什麼非要這樣胡亂地指責自己呢……”更不再以悔恨的心情對過去的事情作無謂的感歎,她知道自己還能做許多事情,必須勇敢地向前方看。
1884年戈登救援隊被派到埃及時,政府委托南丁格爾推薦護士。她就親自考選了一批護士並簽訂合同。想到當年她曾到埃及旅行以擺脫苦悶,她感到那段痛苦的回憶仿佛是一場夢。
這批護士的工作表現相當優異,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即使也有過與當地看護兵發生衝突或醫療用品補給中斷的事情,但當局仍然十分善待她們。
南丁格爾的身體慢慢好轉過來。但她的生活依舊以工作為重,時常工作到夜深人靜的時分。雖然有時她想到自己的生命已至遲暮,或是因感歎老友一個個離開人世而自覺孤寂,但是她的生命之火始終在燃燒著。那火啊,不曾熄滅。
漸入老年的她已不像以前那樣容易發脾氣,也不像以前那樣嚴格甚至有點苛刻地追求完美。所有的欲望都已化作寬容的心。現在的南丁格爾,猶如沉浸在初春的陽光下愉快而自得。
1886年,有議員提出一個提案。提案是關於受訓護士要給予公認的資格,並以確立的標準為依據頒發護士執照。全國醫院聯盟委員會主張邀請一些與任何護士學校均無關的人士組成考選委員會。經過考試合格後的護士,就核發執照並公布名單。
南丁格爾不讚成僅以考試來評斷是否合格,因為護士本身的人格條件也是極重要的一環。奉獻精神、親切、同情心……都是護士應具有的特質。但這一切又豈是一場考試可以裁定的。
另外,護士協會又有不同的意見。他們主張隻要受過訓練的護士,就可以登記執照,而所謂的資格,即以在醫院中有3年的實際工作經驗為首要條件。後來護士協會還通過信奉基督教的公主向女王請求,要求發給特許執照,不過並未受到普遍的支持與認可。
這場紛紛擾擾的風波令南丁格爾無暇顧及,她的確是老了。雖然精神仍然很好,但她的世界卻越來越小。年老的她開始和近親們往來,保持一定的聯係。
如果說南丁格爾的大半生受盡苦難與折磨,那麼她的晚年生活可說是已獲得了補償。因為很少有人在晚年像她一樣幸福。
許多人敬她如敬神。始終有大臣官員、皇親國戚、政治家來向她討教,對她十分敬畏。對於全世界的女性而言,她是新時代與新希望的象征。然而,她也有平凡的一麵。雖然她一生都獨身,但她仍能與年輕人打成一片,並保持堅毅祥和的性格。
年老的南丁格爾,麵容平靜自若,喜歡將日常的心事坦誠地與他人分享。詩人克拉夫的兒子,就曾經找她談論感情的事情。
她家中的布置令人難忘。花環繞著床,潔白、明亮、井然有序,親戚的孩子常說:“老婆婆,你家裏好清潔啊!”
是的,如果走進南丁格爾的居室,你立即會獲得一種整潔、明亮的印象。在她的臥室中,法國式的落地窗正對著陽台。四壁潔白無瑕,窗明幾淨,室內浴滿陽光。
尤其使人印象深刻的是,在落地窗前的花架上,一年四季都放滿了威廉·拉斯明送來的盛開著的鮮花。整個房間異乎尋常地優雅、清新。這樣的環境,不由得使你感覺精神飽滿。而窗外是樹木、花草和小鳥的鳴叫聲。夏天,陽光會透過樹葉的縫隙照在地上。斑駁的陰影,像起伏的人生,沉鬱地煥發著某種滄桑的氣息。
在這樣的時候,南丁格爾就可以站起身,到客廳裏接待客人了。在很多客人的印象裏,她身穿黑色絲絨長袍,圍一條白色圍巾,整個人顯得高貴、莊重。她經常自己動手做家務事,還將一天之中客廳、臥室和廚房的固定工作列了一個工作進度表。
這段時間,她的工作除了谘詢、回信和記日記外,她又以重讀青少年時代喜愛的舊書為樂。她也興致勃勃地關心著19世紀後半期的醫學進展:細菌學、免疫學研究的進展;麻醉與消毒方法的進步;預防醫學的興起和精神病人的解放:X光的發現與運用,思索著這些醫學成就與護理學的關係。
南丁格爾對物種起源學說、留聲機、電燈、電影等新的科學成果,也深感興趣,並且很自然地立即聯想到這些新科技必然會改善醫院的條件,有助於醫學資料、經驗的交流傳播。她還遺憾地發現她對中國、印度、阿拉伯等國家的傳統醫學接觸甚少。
在個性上變得寬容祥和之後,南丁格爾身體的外觀也有了改變。當年,她是那樣窈窕、輕盈、婀娜,高貴的氣質可以打動每個見到她的人;後來,光陰飛逝,便應了年齡不饒人那這句庸俗不堪卻千真萬確的話。她成了形容憔悴的中年婦人,多年來的奔波與征戰,使她飽經憂患的臉上、在依稀可見年輕時的影子的同時,也漸漸多了些皺紋。而現在的她,是位富態的老婦人,臉上時常會顯出開朗的神情。
1889年,91歲的瑪依姑媽去世了。
1890年的5月,姐姐芭茲去世。
1891年,南丁格爾71歲時,在“小陸軍部”中與她共論大事的沙達蘭特博士也在80歲時去世了。“請多保重!”這是沙達蘭特留給南丁格爾最後的一句話。
1893年,喬伊特教授也離開了人世。生前他在致南丁格爾的一封信中提到:“你所給予我的,我不知何以回報!我隻能告訴你,在我後半世的生涯中,以結識你為我最高的榮耀。”
一年又一年的時光流逝,南丁格爾身受多重死別之苦。漸漸地她把自己關在家裏。自1896年以後她就一直沒有離開過倫敦的家。一生的剩餘時光,她都在自己的臥房中度過,她的意誌力仍在,所以依然手不離工作。
陸軍當局不斷征求她的意見,她還是頗具影響力的。她也一直和印度保持聯係,致力於公共衛生的建設。由於她的深居簡出,一年一年有關她的誤傳越傳越廣。世人已將她的影像,如同偉人一樣烙印在心中,很多人都以為她已不在人世。
1897年紀念維多利亞女王即位60周年,在一項“維多利亞女王時代展”中將展出南丁格爾的工作成就,主辦者請南丁格爾把女王繼位以來的看護法做成圖表公之於世,並且邀請她出任博覽會的主要委員。但南丁格爾毫無興趣地回答說:“到了這個年紀還要我去獻醜嗎?”
主辦者回答說:“不能這麼說,不但不是讓您獻醜,您那共榮的功績將是照耀人的太陽,請務必捧場。英國看護法的曆史是您始創的,要是沒有您的話,這個紀念博覽會也將毫無意義。”
南丁格爾最終還是被說服了,在這次博覽會中,她的一座胸像和她在克裏米亞戰爭中所乘的馬車被展覽出來。有一位不知姓名的觀眾每天都在南丁格爾小姐的半身塑像前獻上一束鮮花。而那輛馬車雖然已經很破舊了卻是人們從克裏米亞贖回來贈給南丁格爾的。
“這是天使乘坐過的馬車!”會場上有一位老兵,走到馬車跟前嚴肅地親吻它。這位老兵大概是忘不了過去在克裏米亞戰場上,受到南丁格爾的種種恩惠吧!
這項展覽深深吸引了廣大觀眾。
青山夕照,斜暉依舊美麗,南丁格爾關心著與她交談的每一位青年。誰有什麼心事都願意找她訴說。克勞的幾個兒子都向她坦露了各自的愛情秘密,肖爾的女兒們也把各自的考試卷子拿給她審閱。她的博愛精神甚至越出自家牆垣,普照著周圍每一個人,包括街上的小販和警察。家中的事務南丁格爾樣樣操心,每個人的健康她都記掛在心上。
但薄暮的陰翳依舊降臨。她漸漸失明了,但仍以不屈的精神展望著未來。
有一天,陪她同住的斯蒂芬女士說起一個剛剛去世的人,斯蒂芬說這個人操勞一生,這下總可以安息了。不料南丁格爾聽後立即坐了起來,很認真地說:“不,我相信,宇宙的運動是無窮的。”
1901年,比南丁格爾大一歲的維多利亞女王去世了!她是最了解南丁格爾並且全力支持她的唯一同性好友。這位極力讚助她,為她解除困難的女王,卻在81歲時與南丁格爾永別了。
內心隱痛的南丁格爾翻閱當年的日記,在1893年11月3日,她寫道:“39年前的今天,我帶著無限的祝福到斯卡特裏,長久以來,我夢寐以求的事業終能如願以償。現在,環繞我的卻是憂傷和失意。神呀!我願搭上天國的船,隨您回航。”
1897年12月25日是克裏米亞巴拉克拉瓦戰役的紀念日,南丁格爾曾在那天為參加戰爭幸而生還的老兵們寫了一封信,信的結尾是這樣寫的:“不要厭惡人生,生命是神最偉大、最神聖的賜予,隻要能依照神的旨意,行使神的使命,那麼不論是今生或來世,我們的生命都將散發出無限的光芒,願神祝福你們!”
這是南丁格爾的心聲和信念。此時,她漸趨衰竭的身體令她隻能依靠身邊精明強幹、品格高尚的秘書和女傭人來協理日常事務。
始終放在床頭的紙和筆,現在已不見了。自從她無法再提筆後,便改用口述的方式,由秘書隨時筆錄。現在她連口述的能力都喪失了,因此隻好完全停止她所熱愛的工作。
來自各地的信件,仍如雪片紛飛,其中以士兵的信件最能使南丁格爾感到安慰。
在她眼睛尚能清晰分辨事物時,她賞玩著花。1901年,她完全失明了,便請人讀報,告訴她世界大事。這些已成為她日常生活最快樂的享受。至於傳記類以及幽默有趣、豪情洋溢的敘事詩,也被她所熱愛,每當聽到高潮或精彩的地方,她都會情不自禁地鼓掌叫好。
但由於年事漸高,南丁格爾有時甚至喪失了時間和空間概念。1906年,有關當局已不得不轉告印度事務局,不必再給南丁格爾小姐寄有關衛生工作的文件了。她已經完全失去神誌。
就在她已經完全超脫於人世間的歡樂與痛苦的時刻,各種榮耀接二連三地降臨到她頭上。
1907年,國際紅十字會年會通過了對南丁格爾表達崇高敬意的讚辭決議。
同年11月,英國國王愛德華七世授予南丁格爾榮譽勳章,這種勳章還是首次授予女性。勳章由國王的使者親自送到南丁格爾在倫敦的住所,當場舉行了簡短的頒贈儀式。南丁格爾倚靠著枕頭,勉強支撐著坐在床上接受了國王的讚譽。
這是她最後一次露麵。
1910年夏天,她的病情惡化了。在這最後的兩年多中,她大多處在半昏迷狀態。她的鬢發似雪,皮膚依然潤澤,但日日夜夜,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
這是非常平靜的訣別。1910年8月底,她的病情再度惡化,13日午後,她開始進入昏睡狀態,到了下午14時30分,便與世長辭了。
臨終之前,她沒有留下一言半語,便悄然而安靜地去了!南丁格爾臨終沒有留下遺言,但她生前早已寫好遺囑。遺囑以她特有的耐心和細致,詳盡交代了遺物的分贈和處理事宜,對葬禮的說明卻比較簡單,主要是不要興師動眾,由秘書、護士、律師和一名牧師護送到墓地已經足夠,墓地上除了一個簡單樸素的十字架形墓碑外,不要再有任何紀念性的建築。墓碑上不留姓名,隻刻寫姓名縮寫字母和生卒年份。N.F.1820年生,1910年卒。
僅由三四個人送葬的遺言沒法遵守,因為自發前來送行的人太多了,綿延了好幾千米長。
其實,南丁格爾立遺囑不僅這一次。當年,南丁格爾在克裏米亞思熱病的險境裏,也曾寫下一份遺囑,雖然那份遺囑不如她最後的遺囑詳盡、瑣碎,但或許更真實地反映了她的誌趣,她在那份遺囑中寫道:
如果有來生,我仍願做一個照看病人和傷兵的護士!
南丁格爾走了,從人們的視線中永遠地消失了,但在人們的思想中卻永遠地活下來了,她是永垂不朽的護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