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們都是新死之鬼,也不要心急,一時三刻,鬼差自會來拘你們的魂魄下冥府,本來要是無事的話,本真人亦可為你們做場法事,超度一下,怎奈我這裏有十萬火急的事體要辦,顧不得你們了,所以你們還是回去吧,若再要遲疑,休怪本真人翻臉無情啊!”說到最後,黎叔兒登時露出了黑社會的真容,目露凶光,腮幫子的肉都直顫悠,那架勢,還真是挺嚇人的。
果然是鬼怕惡人,何況還是黎叔兒這樣的資深老流氓,倏忽之間,就聽見屋內一陣嗚嗚咽咽的哭聲傳來,又是一陣冷風刮過,將滿地的素白麻紙刮得嘩啦嘩啦作響,但很快,屋內的溫度開始上升,炭火盆內的爐火顏色也恢複了火紅,那些檀香也重新冒出了青煙。
“嗬嗬,紮個紙偶也能整出這麼大的動靜來,服了,”楊億見屋內安靜了下來,知道那些孤魂野鬼走了,遂看著黎叔兒和魏二苟,失笑道。
“所以說這世上能通幽冥陰界的五行八作實在是太多了,懂五行、曉陰陽、善蠱毒的奇人異士也是多如牛毛,其中自不乏那心地歹毒、殺人害命的左道之鼠輩,你們日後行走江湖,一定要時時留意,萬不可對他人報以蔑視之心,以防中了暗算,記住沒?”
“記住了,叔兒,真記住了。”楊億和魏二苟親眼見了僅僅是一個紙偶,就能將鬼魂引來,由此可想而知,那些開紙紮店的老板看著一個個麵色陰鬱,合著也都是些可以溝通陰陽兩界、深藏不露的高手啊,這才知道什麼叫高手在民間,遂心有所悟地一起點了點頭。
紮玩完那眉眼酷似桃木妖的紙偶,黎叔兒又用那花花綠綠的紙張給那紙偶剪裁出了係湘妃色顧繡富貴散花裙和二寸紅緞繡宮鞋,將那紙偶裝扮一新,看的楊億和魏二苟是心驚肉跳,總覺得自己是在為桃木妖守靈呢。
“叔兒,我怎麼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呢……”魏二苟越想心裏越沒底,忍不住看著忙碌的黎叔兒,躡嚅道。
“啊?那啥,來,那裏有麵鏡子,你過去看看,看能看出啥來,去吧。”黎叔兒聞言一怔,旋即一指桌子上放著的一麵堪稱鹹豐年間奢侈品的錯金菱花玻璃鏡,說道。
魏二苟不知黎叔兒是什麼意思,還是依言過去,對著鏡子左看右看了一番,回過頭,納悶地說道:“叔兒,你讓我看什麼啊?”
“鏡子裏麵看到啥了沒?”黎叔兒手裏忙活著,隨口問道。
“就、就看見我自己了,咋地了?”魏二苟又看了一眼鏡子,裏麵除了一張陪伴了自己二十幾年的、完全屬於吃貨標準型號的大腫臉,什麼也沒了。
“看見一個蠢笨如豬的豬頭就對了,蠢材,剛想起害怕來,你他娘的還真是大智若愚啊,哼哼”黎叔兒冷眼斜睨了魏二苟一下,敢情他是成心惡心魏二苟呢。
“咱們不帶這麼玩兒的,叔兒,我的自尊心都被你玩得稀碎稀碎的了,好好的行不行啊,哎呦。”魏二苟張口結舌了半天,才無限鬱悶地說了一句。
黎叔兒沒有搭理魏二苟,在看了看那除了點睛以外,基本上已經完工的紙偶,滿意地點點頭,然後看著楊億和魏二苟說道:“叔兒和你們說,這要對付召役神虎將軍,可遠比對付那些左道術士或惡鬼邪祟難辦多了,說實話,叔兒心裏也沒有十成的獲勝把握,所以啊,咱們一定要將這準備工作做足了,有備無患,所以啊,明天一大早,你們來也別聲張,悄悄地出去,看能否買到銅公雞,要是有了這銅公雞再配上叔兒的五帝錢,咱們爺們的勝算就大了許多了……”
“你這怎麼又整出銅公雞來了,那玩意兒是幹嘛使的啊?”魏二苟一聽黎叔兒又要銅公雞,一來是覺得那玩意可遇不可求,現澆築都來不及,二來不知黎叔兒要那玩意做什麼,要是為了解饞,把門牙硌骨折了也啃不下一口肉啊。
“你們懂啥,這銅公雞靈動風水的吉祥寶物,且在兌卦三爻眾中,分別為庚、酉、辛,其酉,便為五行屬金之雞,故用金雞克製破軍星,是最合理的,道家典籍中的“金雞製破軍劫”便是此來由。而五行屬金,銅質吸收氣場的力量遠比金銀要好,故用銅公雞去克製那好比破軍凶星的召役神虎將軍,是再合適不過了,所以啊,神仙也不是啥都行的,也有他的命門和軟肋。”黎叔兒撚著幾徑鼠須,又開始臭顯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