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 子 們

“我們需要三尺的搖籃,我們的墳不會更長。我們隻要母親把我們抱在懷裏,送我們到鬼林。我們從母懷落進墳墓的草地上麵,就如晨淚從百合花莖落入草裏,消失在草裏。”

酋 長 們

“死亡對於智者是件好事,取悅死神是他們惟一研究的課題,他們終生都在觀察它的魅力。不幸的人在床上輾轉反側,他的眼光熱烈,眼皮死不肯合,他的心充滿歎息,但突然他籲出長歎,雙目緩緩合上,僵臥在床榻。出了什麼事?他死了。不幸的人,他的痛苦又在哪兒了呢?”

祭師們的合唱

“生命是激流,這激流在流淌時,在身後留下或深或淺的溪澗,時間最終把它抹掉。”

哀歌唱畢,人群四散而去。大祭師的歌詞成為大家議論的題目和不安的題目。知道秘密的酋長們與年輕人的頭目已經被召到議事岩,祭師給他們講了幽靈出現,一部分蘆葦束被竊之事。

陰謀家們臉色發白,烏杜加米茲站起來,高聲說:

“你們看見了,酋長們,大逆不道的陰謀絕不是人所能實現的,天神也不讚成它。它召來我們祖先的一個亡靈,拿走了血腥的蘆葦。上天講話了,放棄這邪惡的計劃吧。什麼!你們邀請這些人來參加你們的節日,今天他們還向夏克塔斯致禮,你們卻想殺死這些人!他們與你們分擔痛苦,共享歡樂,他們的笑與他們的淚都是真誠的,而你們還他們以虛假的笑容,裝出來的淚!酋長們!烏杜加米茲絕不懂凶殺與犯罪,他不是老人,不是權威人物,但他警告你們,以他胸前的金馬尼杜的聲音告訴你們,這樣的惡行如果實現,會帶來納契人的滅絕,祖國的毀滅。”

這篇演說驚動了會議,他們不明白頭腦簡單的烏杜加米茲從哪兒學來的這樣冠冕堂皇的話,但除了兩三個酋長,其餘的都拒絕接受這位年輕武士的好心的意見。阿達利奧稱讚侄子的感情,但他站起來激烈抨擊外國人。

他激憤地喊道:“別同情白人的命運了!聽聽烏杜加米茲的這一番說話,難道我們的國家是自由的,難道我們正在不受幹擾地耕種我們的田地?那到底出了什麼事?是什麼幸福的太陽突然照耀了我們的命運?我為此呼籲在場的所有武士,我們不是比任何時候更受壓迫,掠奪嗎?外國人殺了我的兒子,殺了我的老伴,迫得我的女兒走投無路,難道他們在我們過節時來晃蕩晃蕩,我阿達利奧就要忘了他失去的一切,就要放棄合法的複仇,就要同意祖國受奴役,就要欺騙與我們的事業結盟的眾多部落,欺騙把獨立交付給我們雙手的部落?我願大地吞了納契,也不願犯怯懦的罪,犯如此可惡的背誓罪!”

阿達利奧的話被最熱烈的歡呼聲打斷,被反複的“打死白人!”的呼聲打斷。

阿達利奧繼續說:

“酋長們,放棄事業是不可能的。是等剩下的三根蘆葦燒完那天就動手,還是等八根都抽完了?酋長們,發表意見吧。”

大會起了極大的騷動,一部分人讚成剩下的蘆葦燒完就進行大屠殺。他們說這是上天的意願,既然他們同意一部分蘆葦束在祭台下被竊;另一部分人反駁說,要等原訂的日子到期了才發動攻擊。

西卡沙人的頭目大聲叫嚷:“多麼荒唐!要在全部紅種人到來前消滅敵人!我們還缺五個最強大的部落。再說,過早動手,全盤計劃難道不會破產?如果我們不在八天後動手,其他殖民者不會逃脫我們共同的複仇行動嗎?他們不會很快集中消滅我們?如果要在三天之後攻擊我們的敵人,必須把這新的決定通知各個結盟部落,但是,在三天內最快的使者能到達這些部落嗎?”

翁杜列支持西卡沙人的意見。勒內尚未歸來,三天之後他在這裏嗎?如果提前起事,他不會又漏網了嗎?翁杜列根本不信上天派死人來盜廟裏的蘆葦,他責罵膽小的衛兵,宣稱不久他就要識穿所謂的幽靈。

祭師堅決否認翁杜列對他的攻擊,不管他本人是否相信幽靈,他也要為他的本行辯護,他要維護祭師的體麵。牙祖人、米亞米人、一部分納契人也反對西卡沙人與翁杜列的意見。大家七嘴八舌,從意見分歧至互相謾罵,他們站起、坐下、叫嚷、揪住對方的大衣,揮拳威嚇,瞪眉突眼,高聲咒罵。最後,土著人中享有盛名的牙祖人酋長命大家安靜下來,他反對西卡沙人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