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同榻異夢(2 / 2)

夏侯喬麵色驟變,旋即又複平靜。“你居然會知道?”

“這世上的事隻有想不想知道,沒有能不能。有錢能使鬼推磨,自然也能使活人開口。”

他麵如寒霜,“你想要什麼?”

“喬親王,這便是你求人的態度?若真如此,你對清泠郡主的心意,為免也太廉價。”轉頭喚描雲道:“描雲,送喬親王出去!”

“慢著!”夏侯喬驟然喊停,終是低頭道:“還請二王嫂幫休思這個忙,休思感激不盡。”

千筱伊麵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這才是懂事的人。這解決的法子再簡單不過,她要什麼,你給她便是了。左右她那樣喜歡你,便是被你擄來了,也不過是氣惱一時。”

夏侯喬麵色無奈。他部下前幾日見他愁眉不展,竟然去了龍鞍山將清泠郡主連夜擄來。他一時不能自製,竟然就那樣強迫了她。如今性子大變,不爭不鬧卻靜的可怕。千筱伊所言他自然明白,清泠郡主要的無非是一個名分。她再愛他,也不肯無名無分跟著他。但是別說她如今是個沒有身份的人,便是仍舊是王朝的清泠郡主,他也絕不能娶她。

正是想要的給不了,他才來找千筱伊,想要尋一個法子。

見他麵色犯難,千筱伊斂去笑意,麵色冷肅。“夏侯喬,你若真心喜歡她,什麼都給得起。身份家世,思索著給她一個便是。人不能活在話本裏頭,口上情情愛愛,終歸不是長久之計。”

夏侯燁苦笑,“女子總是如此杞人憂天?”

“不過是因著,男子太容易變心。能說的我都告訴你了,怎麼做便是你自己的事。”說著,千筱伊起身,道:“描雲,替我送喬親王出去。”

這一回夏侯喬不再多言,深深看了千筱伊一眼,便往外走去。

千筱伊看著走到窗邊,看窗外一池春水,波瀾微微,她麵上微笑輕輕。她自然知道夏侯喬臨走前那一眼是什麼意思,隻是,她同夏侯燁豈是他這淺薄的情意能比的?

仍舊是那句話,世上誰能如夏侯燁,愛到生死相許也不悔。總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千筱伊相信夏侯燁,夏侯燁也不曾負了她的期望。一人撐道宴散,夏侯燁腳步踉蹌,眼神卻明亮清醒。在這樣一個日子裏,他不能容許自己醉。酒後總是太容易亂性。

孫柔曼已經在房裏等著,蓋著紅蓋頭乖覺地坐在chuang邊。紅燭高燃,燭淚輕滑。夏侯燁站在那裏,忽然就想起同千筱伊真正相濡以沫的那一、夜,也是這樣一對龍鳳燭,點點滴滴,淚至天明,卻是歡喜的愉悅的。而如今,隻剩下滿心無奈,和說不盡的幽怨。

喜婆見他站著不動,隻得示意托著喜秤的侍婢上前,滿臉堆笑,道:“請王爺挑起喜帕,從此稱心如意。”

夏侯燁自嘲一笑,隨意拿起喜秤就走過去,將喜帕挑起。喜帕下乃是一張柔情脈脈的美人麵,眉目如畫,娟秀美麗。

他卻根本無心與此,隨手將喜秤扔在侍婢手上,寒聲道:“下去罷,沒你們的事了。”

“哎呀王爺,這可使不得,合匏酒還不曾……”

“說了讓你們下去!”夏侯燁聲音略放大了些,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怒氣。“今日是怎麼回事,一個兩個都敢頂撞本王!”

燁親王素來性子好,發怒乃是頭一遭。侍婢喜婆皆被嚇到,不敢再言,端著東西便退下。

孫柔曼怯怯抬起頭來,眼裏盈了淺淺一層水光,怯生生地喚:“王…王爺…”

定在那裏許久,夏侯燁方才輕歎一聲,抱了一chuang軟被道:“我今日睡軟榻,你在chuang上睡著就是。”

“王爺,可是…”孫柔曼委屈得幾乎要哭出來,“今夜是你我的洞房花燭!”

“我知道,”夏侯燁躺到軟榻上,連衣裳都不曾脫便蓋上軟被,閉上眼毫無情感地道:“但是我不想委屈伊伊,便隻能委屈你。”

伊伊二字,乃是王妃的乳名。孫柔曼進門前也是做過功課的,自然知道。如今冷不防被他這樣對待,心內無比委屈痛苦,一腔眼淚頓時收不住,順著臉頰滑落下來。美人落淚在燈下是個美麗的畫麵,奈何夏侯燁一早閉目養神,連看都沒有看上一眼。

這一、夜正如同chuang異夢,他在軟榻上輾轉反側,心內想著千筱伊是否難過,越發憂愁。而孫柔曼坐在chuang上,看著明滅的燭火,流了一、夜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