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明亮的泗州府衙簽押房內,王姓書辦卻叫下人滅了蠟燭,隻留下二三盞油燈。昏昏暗暗的燈影中,兵馬張監押木然坐在客座上。
朱珠朱大胖子眉頭不展,背著手在屋裏轉來轉去。
實在讓朱胖子晃的眼暈,王書辦道:“你且坐下,說了太守不會見你們,轉到天明也是無用。”
朱珠接道:“現在正須劉太守給個明白話。梁山匪人橫行霸道,雖說自有朝廷法度在。可是、可是。。。。。。”
王書辦不等朱珠可是出來,再言:“當初太守就不讚成你欺哄百姓。隻是看在朱應奉的麵子,如今連廂軍都讓你調動了,你卻還是無功而返。”語氣之中,嘲諷意味甚重。
朱珠一聽這話,略提高聲量:“此事原本大家都有好處。隻不過我人傻又吃的虧,才跑到前台吆喝。辦不成事,隻是意外,倒看我笑話?王書辦,你家東主以後要想官運亨通,正該助力!豈不知我主人。。。。。。”
估計是朱珠往日沒少吹噓朱勔,聽到他又提這茬。王書辦再次打斷朱胖子:“朱大官人,打住。此事我有點籌劃。或可指點一二。”
張監押起身問道:“請先生言之?”
王書辦:“太守他老人家說了,泗州府可不是閑雜人等隨便勾當的地界。林衝、燕青二人不過匹夫軍漢耳。倘若民事糾紛亦讓此等人插手,朝廷也容不得!”
朱珠、張監押同問道:“太守果真如此說?”
王書辦鼻孔一哼:“隻是七日後如果對簿公堂,當著眾多百姓。。。。。。太守就不好做了。”
朱珠、張監押轉頭思索,再言道:“那太守的意思是?”
王書辦一點頭:“太守沒有任何意思。也沒有任何指令。不過,釜底抽薪你們可懂?到了日子,卻沒有苦主。。。。。。哈哈,林衝、燕青又不是我泗州的官,自然有多遠滾多遠。”
朱珠、張監押一時同聲道:“是極、是極。就照太守的意思。。。。。。不、不,是我們自己的意思去辦。”
王書辦:“嗬嗬,事情你們去辦好就可。”
王書辦見二人已領會了,便起身送客。
朱、張二人悄悄從府衙側門溜出,朱珠邊走邊向張監押問道:“幾時動手?隻有幾天時間,得快。”
張監押:“擒賊先擒王,挽弓當挽強。領頭鬧事者不過是熊家兄弟幾人而已。明天白日裏讓探子把這幾人行跡弄的清楚,夜裏便下手。”
朱胖子猥瑣一笑:“好!”
燕青穿到宋朝後第一次喝醉。
都說一醉解千愁,其實喝不喝醉,愁恨亦在。區別隻在於清醒時還能用理智克製本身的情緒。喝醉了心緒更加的飄散而不能自控。
心情好時,把酒臨風,壯懷激烈,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禦風而登仙。
鬱鬱滿胸,微醺時更讓人愁腸縈結,不禁生出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的感慨!
醉裏夢思,全是紛亂景象。一會兒夢到兒子不停地在找尋自己,呼喊“爸爸”。一會兒又夢到妻子跟那個矮小黑瘦的包工頭曖昧苟合。一會兒更夢見白日林衝殺人時的情形。人真的會喝醉嗎?
最後夢到自己被人追殺,驚恐中倏然醒來。。。。。。
大床上自己躺在裏麵,林衝睡在外側。看來古人還真是喜歡睡一起的,不分男女。見林衝與自己都是和衣而眠,放下心來。
古時的酒不含甲醛,沒有酒精勾兌,確實不上頭。就是口渴難捱,輕手輕腳起床,從桌上茶壺中倒了一杯水灌下。定了定心神。林衝給燕青所用傷藥果然奇效。燕青身體幾乎不再疼痛。一頓好酒肉下肚,精神頭也好了很多。
走到窗前看了看,上弦月隻是略略西沉,離天明還早著呢。正想要不要再睡會兒,耳聽遠處傳來一陣清幽的七弦琴聲。
寂靜深夜,琴聲低沉,但聽來卻分外清晰。燕青輕輕開了房門,踱步來到院中。聽琴聲是發自一牆之隔的一座小樓。樓閣四周樹木茂密,燕青除了這幽怨琴聲,別的倒是什麼也聽不到。